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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这帮小年轻的眼里,洪衍武和陈力泉那都顺眼极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虽说彼此还有着一定距离和界限,很难说是成为真正交心的哥们儿。
但见面露个笑模样,点头打招呼,甚至互相逗逗闷子,还是过得着的。
就比如说今天吧,洪衍武和陈力泉进屋之后,一说有几句话要先宣布一下,之后再发东西。
这帮青工里,一个爱拔份儿,叫段刚的小子,就自发替他们主持起纪律来了。
他站起来,对屋里乱哄哄的人就是一嗓子。
“都闭嘴,安静安静,没见着人家有话要说嘛。都好好听着啊,都给个面儿啊。”
跟着一转头,又冲洪衍武一敬礼,带着调侃说,“请领导指示。”
这流里流气的德行,顿时把洪衍武逗笑了。
他不会计较这小子耍贫嘴,反正日后日子长着呢,早晚这帮小子得让他捏鼓得服服帖帖。
倒是现在,有他的帮忙,全场还真安静了,这就可以了。
于是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亮明来意。
“小哥儿几个,小姐儿几个,今儿不为别的啊。主要我这儿有几个赚奖金的差事,想借这个机会问问大家感不感兴趣?”
这么一说,大伙儿全愣住了。
因为自打他们进厂以来,光干杂活当搬运工了。
从没听见过“奖金”俩字,连厂龄钱都没有。
只有基本工资、季节补贴和副食补贴。
这也是他们甘心在这儿混日子的原因。
干也是三十八块,不干也是三十八。那谁还干啊?
可话又说回来了,谁不盼着多挣点钱啊?可没人跟钱过不去。
于是反响登时热烈起来,那段刚就率先叫上了。
“哎哎,奖金多少啊?干什么活儿,说清楚了哎!”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洪衍武的回答,又让大伙儿的情绪迅速低落下去。
“活儿简单。一样儿是卖糖葫芦,一样儿是做糖葫芦,想干哪个可以商量。奖金呢,一天一块钱。干好了,这差事就是长期的。”
这帮小子几乎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顿时抱怨声一片,就跟蛤蟆坑似的。
“好嘛,我以为什么活儿呢,居然让我们卖糖葫芦啊?真是的,亏你们想的出!不去,不去!”
“就是,多丢人啊!你们服务公司就靠这个挣钱啊?这传出去还有脸见人吗?我们可是正经的产业工人,哪儿能干这小商小贩的勾当啊?”
“嘿,才一块钱一天?够抠儿的啊!加上工资才一个二级工的待遇。就这么点儿钱,你就想使唤我们干这个,把我们当要饭的了?你这主意打得也忒不地道了……”
说着这些话,青工们的眼睛里又重新有了防范和不屑。
可洪衍武并不后悔,因为这本就是他所预料到的情况,也是他故意为之。
他当然能一开口就报个五块钱,保准儿人人动心,可那就没有意义了。
他不能让这帮小子平白无故得到这么大的好处,那不成了天上掉馅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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