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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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狗崽子（第1页）

老蔡一脚踹到为首的大孩子骂道：“狗崽子，还不快给公子认错！”

此时那孩子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小桃子一直跟他说的公子。赶忙拉着一帮小的，呼啦啦跪了一地。小脸通红，使劲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能憋出来。

虞午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旦腼腆起来，确实是难以开口。便也不计较，对老蔡道：“这些孩子这么可怜，放在关外总不是办法。四哥，你今天就去找姚校尉，为他们办理入籍，仍然挂在向阳山庄名下。”

老蔡赶忙跪到了那群孩子的前头，说道：“公子，您就是个大善人呐！”说完又回头骂道：“狗崽子，平常话那么多，怎么这会儿成哑巴了。”

虞午见他跪下来了，赶忙伸手去扶。冷不丁的身后祈弥冒出一句：“骂人干嘛，我看这小子不错。”

老蔡听了一乐，身子还没直起来，就又笑弯。他道：“傻大个儿，不是我骂他，是他本来就叫狗崽子！”

祈弥挠挠头：“怎么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虞午也笑道：“这倒是常见，在我家乡，有时候怕孩子养不大，也会给他们取名字叫什么狗剩儿啊什么的。求一个便宜好养活罢了。”

小桃子见公子答应收留了这十几个孩子，顿时又开心了起来。忙前忙后地给虞午端凳子、沏茶，打热毛巾把。

虞午骂道：“平常没看你这么勤快。我跟你说，回去之后我不在家你就到嘉虞堂帮忙，敢偷懒看我不收拾你。”

小桃子吐了吐舌头说道：“公子最好了，哪里舍得收拾我。”

一番折腾，虞午也该回去了，他本想带小桃子一起回去。岂料她一定要留下来给狗崽子几个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也不知道几个吃饭都成问题的穷小子有什么瓶瓶罐罐的。虞午也懒得管她，只叮嘱老蔡他们照顾好他，就带着车队上路了。

回程还是四辆大车，货物依旧很满，只是已经换成了各种山货，当然还有半车的硝石。

只从虞午改良了制冰系统，硝石的需求量就下降了很多。他先用深井水冷却进料水，再使用青铜夹翁，内外循环换热，保证冷凝温度的最大化利用。按道理，这个量只要十天带上一两筐硝石就够了，但虞午还是坚持要他们每车都带，哪怕多余的硝石已经堆满了一个山洞。

一路上虞午都在想要怎么安排这群孩子。他道：“加上山庄原本的十几个孩子，这三十个孩子的年纪都很适合培养。虽然大大小小不一而足，只要足够耐心，他们的未来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

唐四家境不如虞午，根本就认不得几个字，这辈子他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他欣喜道：“小公子这是准备送他们去入学了？”

虞午摇摇头：“庞国的教育很落后，教人句读则已，却不知道师者授道解惑者也。我们要好好查访老师，来我山庄开馆授徒。”

唐四忙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果小公子也能给他们讲讲课，他们必定受益匪浅。而且，教授这些孩子还是要为山庄所用，小公子不做他们老师，未来万一他们飞出去了可怎么办。”

“四哥这话不对。”虞午忙道：“我当然想教授出一两个能为山庄出力的人，但如果他们以山庄为跳板能成就更大的事业，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既是成人之美，也是为自己的将来铺了一条路，难道不好吗？”

唐四坐在车里，拱手弯腰说道：“小公子眼光高远，思虑深邃，唐四远不及也。”

虞午忙扶住他的手说道：“四哥，你太客气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四与虞午就好像中间隔了一些什么，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起克服重重阻隔、九死一生逃难来到庞国的好兄弟。而是彻底的上下级关系了。

虞午几次尝试修复，总是无疾而终。他很纳闷，这种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只有唐四知道，当虞午的手伸向蔡国王姬的时候，他感觉到的仗义、温暖，当虞午的刀伸向鳄鱼的时候，他有些害怕，感觉到了一丝残忍，当虞午短短一个月，赚取了财富，建立了向阳山庄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冰凉感，就像那每天从向阳山庄运出去的冰块。

他不懂，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博学多才起来，甚至能时不时地爆出一两个金句，从来不会作诗的人，怎么突然就能够凭借一首诗歌红遍庞城？

他的这种害怕，发自灵魂。

虞午释放的善意，也无法改变。只能让时间慢慢抹平，淡化留给他的这些印象，才有可能。

车队要走的路不远，前后也就十里，突然郑三虎举起手，握紧了拳头，说了一声：“停！”

四辆马车立刻都停了下来，祁弥驾驶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后面，虞午和唐四就在他的身后。门板一样的他，大声问着前面：“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郑三虎在第二辆车上，他跳上货物顶上，驻足远眺，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常常惊起飞鸟无数，时有走兽穿过。这会儿有点太安静了。”

正说着，突然林中响起了一声呼哨。

“不好，有埋伏！”

郑三虎的话刚说完，直接从车顶上翻了下来。

一排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车队袭来。

向阳山庄的护卫队刚刚成立，大家还没有什么队形、防卫的意识，随手抓到什么东西就挡到面前，有个别人更是吓得钻到了马车底下。

唯有郑三虎、虞午、唐四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腾的一声跃到车后，利用车厢挡住了第一波进攻。

祈弥从车上扣下一块木板，在手中舞得虎虎生威，连连将敌方的箭都挡下来。

敌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停下脚步，没能第一时间形成围困之势，害怕虞午趁机逃了。也顾不得连续用箭造成杀伤，拎着刀剑就冲了过来。

双方的人数差不多，但对方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进退有度、互相配合，兵器也趁手，杀起人来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