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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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少年（第1页）

如今的关外交易所也颇具规模，山脚下一排高大的遮阳顶，下面摆着长椅条桌。嘉虞堂的收货郎和前来交换的难民分列两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两清。

货物是琳琅满目，现在已经不只是有直接采摘、捕获的产品，居然也有了制作的皮毛，编制的竹席、草席等等。

关外商户也不止这一家，挂着陈氏、冯氏、秦氏、蔡氏招幌的商家那里也有不少难民。

虞午问道：“这些商户，可还老实经营。”

陪同他视察的老蔡嘿嘿一笑道：“他们倒是想不老实。一来有我们在这里，他们不老实人家就不和他们做生意。二来嘛。”

老蔡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关注这里，才低声说道：“您是不知道，这帮难民也是厉害，有一次陈氏讹了一妇人两筐草菇。当然也不是那陈家商号强买强卖，实在是那几个收货的，想发笔小财，上下其手。没想到得罪了硬茬子，当天晚上就被人掀了摊子。也好在那些难民投鼠忌器，怕出了人命再没人来收货，只他们几个货郎扒光了衣服，吊了一夜。”

“嫉恶如仇、适可而止。倒是不错的人物。”虞午不由得点头佩服，脸上却有些愁容。这样的人好好收拢可以为国效力，一直沦落荒野，难免河边湿了鞋。

有些事一旦沾了手，一辈子也洗不掉。

虞午继续往前走，突然发现有几个难民并没有收下铜钱，而是直接到另一边挑选城里来的必需品。只在价值上做个等同而已。

虞午问老蔡道：“他们怎么完成交易的？银钱数目不会出错吗？”

老蔡解释道：“好叫公子知道，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每个柜上银钱都是独立的。每个货郎离开岗位时都要交割清楚，有时候某个郎官钱财不够，就需要重新交割，颇为耽误时间。有时候主顾等不及了，就会手写个条子，让主顾先去挑选货物，那边卖货的认可便是，晚上交割时再补齐算清楚即可。”

“哦。”果然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这不就是短期债券和购物抵用券的雏形吗？既然现在的交割方式给他们带来了不便，回去之后就可以与熊叔商议，弄出一个妥善当然方案来。

老蔡见他陷入深思，以为是有什么顾虑，忙道：“公子放心，我们管得很严，这样的事情也是较少发生。公子要觉得不行，我这就去让他们一切严格按照章程执行不得偷懒。”

虞午忙道：“不必不必，他们这样很好。以后如果还有类似因为设计不合理需要变通的要及时告知我。我好权衡利弊。”

老蔡闻言大喜：“都听公子的。”

解决了事情，虞午准备去老蔡的屋子里坐坐。听说他那里引了一口老山泉，泉水清洌，有一股子甜味儿，如果开发得好，未来可以作为天然饮用水售卖。

正当他低头要进屋的时候，突然发现墙角一个人影一闪。他立刻停了脚步，冲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大喊道：“快给我过来，我都看见你了！”

见那人没有动静，虞午赶忙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一根细小的胳膊。唐四等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小桃儿。

虞午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嘉虞堂给龙嫂帮忙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山庄里没多少事才让你去嘉虞堂多走走。是不是贪玩？转眼天就要转寒了，怎么还穿着这么少，给你爷爷和你娘的钱都花哪里去了？”

“公子，公子，你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四处乱跑。”老蔡忙解释道：“老陶和她娘都跟着公子干活，绝对没有偷懒也没有克扣小桃的饭食，您放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就是她那老子还没有下落，你婶儿背地里看到她娘哭了好几回！”

虞午当然知道他们为了找小桃子的爹花了不少心思，可偌大一个庞城，想找到一个奴隶，谈何容易。“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让龙哥和四哥寻访了好些日子，都不着边际，几年大旱，庞城的那些豪强低价蓄奴。买来买去，短时间内踪迹难觅。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细心查访，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小桃子听他们提到自己的爹，眼泪就止不住要留下来。她道：“公子，我想我爹。”

虞午刚想伸手将小桃子揽入怀中，突然一根短木棍直直地飞了过来。众人都是一愣，好在郑三虎机警，一抬手死死抓住了棍梢。

小桃子对着林子大喊道：“你们干什么！不许动！”

虞午这才明白，看来那根棍子是为了保护小桃子而来。

郑三虎缓缓放下短棍，回头狠狠瞪了祈弥一眼。祈弥顿时涨红了脸，这本来该是他干的事情，头一遭出来就怯场，真是该死。

虞午没功夫理他们几个护卫的事情。只见在小桃子的引领下，从林子里走出来一大帮孩子。

大的能有十岁，小的看着才三四岁。一个个脏兮兮的，圆瞪着个大眼睛，看着虞午。其中有一个稍微大点的，看着还有点怒气，两眼恶狠狠的。

虞午被他们看得心慌，厉声问老蔡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孩子？”

老蔡叹了口气道：“公子，这，这是难民里的孤儿。年纪实在是太小了，照顾自己都困难。我们哥儿几个看不下去，就收留了。小桃子和他们比较亲近，时常来探望。”

这可弄得虞午有些哭笑不得，这帮人连自己都是被人收留的，自己还想着救济别人。

老蔡继续说道：“公子，您放心，这些孩子从来不捣乱，刚刚是误以为您要伤害小桃子，才扔东西的。你放心我们用自己的钱养着，绝对不让您费一个钱！等他们成年了，能给咱干活了，公子你再看要不要他们进家门。”

“什么话。”虞午骂道：“我收留你们的时候可曾问过你们谁能干活谁不能干活？”

说完他拉着满脸泪水的小桃子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的事情你们不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