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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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正邪终难辨（第9页）

“小普，你刚才管魏临渊叫什么？！”茶仪卿不置可信地指着魏临渊问道。

赵普闻言默默落下眼泪，伸手抱住了魏临渊：“他是我师父！除了父亲外和我最亲的人。”

“师父？难道我出征的两年间，他一直在照顾你？”

“是的！他本想把我做人质，可后来觉得我很聪明，也很可怜，就收我做了徒弟……”

“唉！看来他良心未泯，若不是为了报仇，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求求您了！我父亲不在了，我不能再没有师父！”

茶仪卿见到赵普的神情，不禁动了怜悯之心。他扭头看向凤九天，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九，仇是永远报不完的，是时候放手了！”

李璟似乎也已动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凤九天。凤九天凝望四人良久，流云剑缓缓归入鞘中。

月光清冷，洒满天门山。赵普搀着魏临渊，两人渐行渐远。陈抟笑着看向凤九天，缓缓开了口：

“小友，你终能放下仇恨，老朽放心了。”

“我虽已原谅他，可唯恐他再作恶。”

“他真的疯了，再也不会作恶了。”

“可万一他是装的……”

“小友，你始终要记住，人心都是向善的。”

凤九天缓缓点了点头，仿佛真的看透了一切。陈抟欣慰地笑了笑，好像看到了数十年前的自己。

“陈前辈，您医术若神，还望搭救大唐百官。”李璟此刻下了战马，朝陈抟深深施了一礼。曾经的李璟是那么倨傲，此刻却变得彬彬有礼。人终归都要成长，或许李璟真的已成长为一代贤君。

陈抟闻言不禁微微一笑，似乎无比胸有成竹。

“哈哈，伯玉如此看重贫道，贫道自当手到病除！”

“朕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老祖应允。”

“伯玉是想让贫道把睡仙功传给萧大人吧？”

“正是！若您肯答应，朕必会重重感激您的！”

“贫道久离红尘，功名利禄早不挂怀了。”

李璟闻言又是敬重地一拜，请陈抟上了自己的宝马。陈抟缓步上了骏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陈抟上马后，茶仪卿不舍地望着凤九天。凤九天脸色有些复杂，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小九，此案已彻底了结，我该和伯玉回大唐了。”

“茶兄，你……你别……”凤九天多想出言挽留，却知此时说什么也是枉然。他虽想过会有今天，可还是觉得来的太突然。茶仪卿拍了拍他的肩，最后毅然转身而去。“茶兄！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我们有缘，江湖自会再见！”他说着上了一匹白马，随李璟的大军而去。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天门山，转瞬只剩下凤九天。仿佛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归属，唯独凤九天孑然于天地间。他突然想起了三年之约，想起了魂牵梦绕的那个她。

二十日后，夜。

时光如水，又至春节。这无疑是个最温馨也最残酷的节日，有家可归之人，自然都在乐享天伦，可无家可归之人，却越发显得孤单寂寞。北风漫卷飞雪，呼啸着掠过白马寺，此刻庙门前兀自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虽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却难掩惊世的容颜，小的天真烂漫，十分可爱，眼中闪着智慧的光。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显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师父，今天是除夕，我们一起放花吧！”

少年傻笑着点点头，好像十分高兴。小孩儿用火折点燃烟花，随后远远地跑开了。烟花霎时腾空而起，化为花簇，在夜空中美丽地绽放。那璀璨而迷离的烟火，似比梦境更美好纯粹，可惜烟花易冷，任何美丽都终归是短暂的。空气中飘来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似要点燃寂静的夜空。味道顷刻被北风吹散，乘着烟花燃落的灰烬飘向远方。该散的，终究会散……夜空中只剩下满天星斗，冰冷而凄凉。点点繁星，如那些无辜冤死的魂魄。它们在漆黑的天宇里喧嚣呐喊，声音久久回荡。少年身体猛地一震，深感罪孽深重。他感觉自己就像蜻蜓面对大海，无力飞过。他痴痴地望着天空，心似也随着烟火化为灰烬。他神情落寞而忧伤，深邃的眼眶中流下两行热泪。他拉起小孩儿的手，相对无言，惆怅中转身而去。

红尘万丈，他不知哪里是他的归宿。前路漫漫，他不知该走向何方。三千尘路上，从此再无人记起他曾经真实的模样。倘若一切可以重来，或许他会淡然仇恨，笑看红尘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