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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简单的阐述后,圣人却说道:“一个杀人犯如果在城内杀了一个人,那是谁的过错?”
大殿内再一次陷入死寂,群臣不知道圣人为何突然话题转移到杀人犯。
杨国忠立刻打配合:“当然是这个杀人犯的过错。”
“那这个杀人犯在城内一个月之内杀了数十人,是谁的过错?”
杨国忠那颗肥肥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杨炎则道:“是管理这座城的官员的错,他竟然允许一个杀人犯在一个月之内杀了数十人。即便他派人抓捕了,也是他的错。整整一个月,杀人犯都在城内接连杀人,而他派的人一个月都没能抓到杀人犯。是他的严重失职!”
圣人又道:“但这个官员却上报说,是杀人犯太过凶残导致死了那么多人,让老百姓都去骂那个杀人犯,这合理吗?”
“杀人犯丧尽天良杀了那么多人,去骂他有什么用呢?”杨炎干脆出列,“难道还能让他悔改吗?臣想是不可能的!想要避免这种情况,一是确保充足的衙差,二是平日里教化向善,三是用严格的律法来约束民众。四是在出现杀人事件之后,要求地方官员在规定时间内抓到人,抓不到人就承担责任,自己承担后果。”
到这里,谁都听出来圣人对李问徐州述职的严重不满。
甚至用杀人犯的例子来去类比了。
这相当于在说李问对商人行为的姑息,与帮凶没有区别。
圣人不再看李问,而是扫视一眼所有人,说道:“朕以后不想再听到地方商社出事情后,责任全部甩到商人身上,商社出问题,商人自然有责任,按照《商社法》来处置就可以,但官员的不作为,朝廷是绝不姑息的!朕也绝不姑息!”
“你们是大唐的官员,你们手里的权力,比一个小小的商人大得多,他们能持续的作恶,就跟杀人犯持续杀人一样,都是地方官员姑息的!”
“朕要这种刺史有何用!”
圣人的声音平静中透露出无边的威严,之前还激动不已的群臣,现在更加沉默。
王铸、孙束、刘荣、李问这几个刺史的民意调查,以及今日他们上述不服,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权力和责任的分界。
权力和责任的分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明显,甚至很多时候,会因为主观的认知而产生严重的偏差。
“人们更偏向于攻击那个直接让他们痛苦的人,而忽略那些可以管束让他们痛苦的人的人。”
李倓的目光落回到王铸身上。
“所以就有人以此为由,为自己脱身。但还有下面还有一些人能看到最终的责任在何处,该追究谁的责任。朕说的对不对,王卿?”
王铸面如死灰。
权力和责任的边界总是那么模糊,因为总有人为了利益而混淆视听,并且会带动一群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人,再煽动更多无法理性思考的吃瓜民众去施压。
“只享受权力而不承担责任,是天宝年间的常态,是吏治僵化,相互倾轧,只讲立场,不谈是非的结果。朕说的可有道理?”
还是沉默。
没想到今日述职,竟然快速演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官场潜规则揭幕仪式。
揭幕者竟然是当今圣人。
“如果大唐官员人人只谈立场,不讲是非,不辩事实,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因为自己的立场而获利,从何处获利?从百姓那里!从那些倾尽家产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的普通人那里!因为你们眼中只有立场,你们的立场就是做官的立场,绝不是民生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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