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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金将洛索破长安 宗泽守城白费力（第1页）

上回说到，建炎二年（1128年），韩世忠因为丁进没有支援而且带领士兵逃跑，非常愤怒。于是韩世忠下令，砍掉这些逃兵的脚指头，然后放他们回到丁进的营地去。自此和丁进结下冤仇，两队士兵经常互相进行偷袭。

高忠义作为一个朝廷散官、局外人，对朝廷的意图和权贵将相的心思看得十分清楚。他深刻地知道，宋军之所以毫无战斗力，一触即溃，首先是由于朝廷腐败，人心涣散，士兵、军队各自为政，大多数军队成为了追逐财富利益的军事集团；其次是自从宋高祖建立宋朝以来，在家训中特别、特别强调不能让军人势力一家独大。在宋朝廷和权贵们看来，如果军人势力强大，他们为了政权，有可能会直接推翻宋廷和权贵的统治，取而代之；如果外部势力如夏人、金人攻击，他们不是为了政权，大多数仅仅为了金银财宝、粮食物资等等，因此完全有商量的余地，通过税赋、岁币等等还可以苟延残喘。第三点，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人心涣散，千百次伤害百姓，导致完全没有人心支持，因此许多士兵一触即溃；许多城池不战而降；许多高官望风而逃；许多士兵哗变成匪；许多百姓自愿为金人做奸细通报信息。第四点，金人最善于用金钱收买奸细。由于宋廷不杀大臣，许多大臣就毫无廉耻，贪财好色没有任何顾忌。只要有钱赚，落井下石、出卖朋友、投靠敌人、坑蒙拐骗等等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高忠义看到这种自相残杀的情况，就劝阻韩世忠回避一下，免得激起兵变，反而帮助了金人，对朝廷也不利，自己的功劳也会前功尽弃。因此韩世忠就带领残馀的六千多人向南撤退回归到朝廷。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这时，陇右都护张严追击金帅洛索来到了凤翔边境上，张严锐意击敌，赶紧派人告诉泾原统制官曲端、熙河兵马都监刘惟辅一起三面夹击，企图一举歼灭金军。泾原统制官曲端能谋善断，勤政爱民，有号召力。他治兵泾原，招流民溃卒，所过之处百姓提供粮草，真可以说是道不拾遗。

可是刘惟辅根本不听张严节制，反而从小路由吴山去了宝鸡；泾原统制官曲端能力超群，又得不到朝廷重用，因此也就不积极，他根本就没有派兵去支持张严。

张严对于刘惟辅、曲端寄予厚望，想着他们虽然不愿意作为主力冲锋陷阵，但至少不会坐视不救吧。于是他带领大兵，准备在五里坡与金人大战。结果早已经有奸细把消息告诉金帅洛索，金人早早埋伏在坡下，张严带领士兵刚一出发，就中了金人埋伏，全军覆没，张严自己也战死了。刘惟辅为了保存实力，在宝鸡转了一圈，从石鼻寨跑回甘肃方向去了。

曲端把军队驻扎在甘肃南部的麻务镇，听说金游骑攻泾原，于是派遣第十三副将、秉义郎吴玠占据秦岭南麓的清谿岭（今属四川）进行抵抗。双方还没有接触，吴玠的牙兵三百馀人已经溃逃，吴玠率领其馀兵力奋起攻击，大破敌人，金兵狼狈逃窜。这也是金兵进入秦陇之地遇到的首次大溃败。

金人看到关中秦人十分彪悍顽强，不是容易攻克的，就收缩战线，集中兵力准备从东线重新发起进攻。

于是，金左副元帅宗翰从平陆渡河回到云中。左监军完颜希尹、右都监耶律伊都听闻宗翰渡河，他就放弃西京而去，只留下万户察罕玛勒卫戍河阳。

这时，陕西制置使钱盖听说金人攻破长安，传檄集英殿修撰、鄜延经略王庶，兼节制环庆、泾原兵抵抗金军。关中各地民众看到宋军只知道内讧，各自为政，根本不抵抗金人，于是自发团结为队伍，采取游击战术骚扰、打击金军，而且夺得了许多财物，于是这些农民义兵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多。

金人看到形势不妙，赶紧向东撤退，鄜延经略使王庶认为金人马拉人背金银财宝，非常繁重，可以尾随突袭取胜，就移文两路，要求大家协力大战。泾原统制官曲端，看到金兵已经撤退，就又回到秦州（今甘肃天水），而这时凤翔、长安全部已经被农民义兵收复。曲端本来就不愿意接受王庶的统领，这时听说孟迪、李彦仙等被王庶授予官爵，管理鄜延事务，十分生气，就发榜称金人已经过河归国，农务不可失时，就命令渭河以南的农民义兵全部解散回去务农。而环庆经略使王似，泾原经略使席贡，各自都认为自己资历丰富，先进望高，资格比较老，也不愿意接受王庶的节度，都写好文书上报说完全可以合作对敌，结果根本就没有出兵。而王庶对这些情况并不清楚，没有加强防备设施，而是仍然要求王似、席贡出兵，准备一起逼金人渡河。可是任凭他再三召唤，王似都没有答应，席贡仅仅是口头上答应出兵四万，也迁延不见行动。

这部分金人部队就从容地撤退了。

还有部分金兵游骑在甘肃清谿地区，被泾原裨将吴玠带领士兵攻击，于是只得撤回到咸阳，又望见渭河南岸农民义兵漫山遍野，不敢渡河，就顺着渭河北岸向东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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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洛索的右军进入鄜延，攻康定，围龙坊（今陕西延安），王庶急忙派遣守将砍断黄河上的浮桥，又令将官刘延亮屯驻在神水峡，截断金人归路，金人又只得折返回来了。于是洛索盘礴于冯翊（今陕西大荔）、河中，扼守着一座新搭建的河桥作为临时通路，等待其它金军的支援。

看到这种情况，当地鄜延人非常担心，他们认为金人肯定会在秋高马肥之际发起攻击，于是纷纷避地远方。当这些难民逃到环庆（今甘肃庆阳）附近时，官吏士兵看到他们带领财物进行迁徙，就杀死了他们，抢夺了他们的财物。这样，整个环庆路地区更加萧条荒无人烟了。

看到这种混乱情况，有的谏官就上奏说：“近日各地帅守弃城逃跑的非常多，现在竟然成为了一种风气。比如邓雍逃跑放弃了荆南，何志同逃跑放弃了颍昌，赵子崧逃跑放弃了镇江。这些人都是拥有大兵，却望风而遁，根本没有放一箭、动一刀，就把城池放弃了。如今依然安居官位，没有受到任何处理。又比如康允之拼死防守寿春，陈彦文拼死防守九江，他们以数千人的疲惫之旅，抵扞十万多人的强寇，而康允之只提升了一阶职务，陈彦文才恢复旧官，大家都感到很迷惑。希望纪检执法部门，把靖康年间以来，凡是弃城逃遁的人和保城力守的人名单全部列出来，把他们的功、罪张榜公示，注明赏罚的原因，这样使守土之臣得到劝惩。”又下诏诸路监司，限半个月之内将材料报上来。

这样，由于王渊、韩世忠、李纲等人的推举，加之高忠义原来陪同康王去金营，朝廷任命高忠义为翰林侍讲学士、朝散大夫（从五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由于东京留守兼开封府尹宗泽的英勇抵抗，金人对东京的围攻逐渐慢了下来。

宗泽（字汝霖，婺州义乌人）。元佑六年（1091年）赐同进士出身，历任大名府馆陶县县尉及龙游、胶水、赵城、掖县县令等职，直到年近六旬时才升为登州通判。靖康元年（1126年），金军再围开封，宋钦宗任康王赵构为兵马大元帅，宗泽为副元帅。由于宗泽用兵如神，奖罚分明，深得士兵喜爱，许多互不隶属、无人统帅的散兵游勇等都愿意接受宗泽的统领。因此，在四月中旬，磁州统制官赵世隆以所部来投奔宗泽。

宗泽在磁州时，赵世隆是磁州书佐，宗泽任命他为中军将。宗泽离开磁州后，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金人当时攻打磁州，守卫磁州的士兵非常庞杂，互不隶属。这些人有禁兵，有民兵，而民兵很多，禁兵担心民兵势力过大，夺走功劳，就攻击民兵。禁军将校郭进找到赵世隆，一起带兵杀死了兵马钤辖李侃，以通判赵子节暂时管理州事。赵世隆看到这些人都不是将帅之才，于是与他的弟弟赵世兴带领三千人投奔宗泽。将士们都很担心，宗泽说：“赵世隆是我的一个小校，肯定不会有事情，一定是遇到困难来求帮助了。”

赵世隆入拜之后，宗泽当面责备他不应当杀害兵马钤辖李侃，赵世隆认罪愿罚。宗泽笑着说：“河北陷没了，难道我们的大宋法令、上下统领之间的职务隶属关系也陷没了吗？”立即把他推出斩首。当时他的亲兵环露刀刃于大庭，赵世兴也佩刀侍侧，左右人人皆惧。宗泽慢慢对着赵世兴说：“你哥哥犯法当诛，你如果能奋志立功，足以雪耻”。就派他攻打金军占领的滑州。赵世兴来到滑州，掩敌不备，猛烈发起急攻，斩敌首数百人，把滑州夺了回来。宗泽很丰厚地赏赐了他。

由于宗泽的名声很大，威望很高，全国其它地方的人也纷纷赶来投靠支援他。这时，统制官杨进屯驻在城南，山东好汉王善带领二千馀人，也来投奔，屯驻于城北，杨进与王善两人气不相下，互不服气。有一天，他们各率所部千馀人，相拒于天津桥附近准备一决高下，都城中的人都慌恐不知所为。宗泽以片纸书信晓谕他们说：“报国之心，难道是这个样子的吗？如果要说谁有本事，应当战陈立功之时，胜负自然见到分晓了。”他们两二看到这里，相视拱手作揖，羞愧惭沮而退。

后来，宗泽经宰相李纲的举荐，调知开封府，后又升任东京留守兼开封府尹。

这时，丁进被朝廷任命为合门宣赞舍人、京城外巡的官职，于是他带领部队屯驻京城，前往参拜留守宗泽。

宗泽的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吕勍等将领认为，丁进原本是乱军土匪，怀疑他不是真的来拜访宗泽，提醒宗泽在暗中布置好军士以防不测。宗泽说：“我为人光明磊落，正当披心沥肝对待他，即便他是木石也可使他感动，况且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等到丁进来了之后，宗泽上去手拊丁进肩膀，慰劳他许久，对待他好像故吏门人一样，丁进等人感叹佩服，就安心留下了。

第二天，丁进请宗泽到他的营地参观，宗泽爽快答应了，一点儿也不怀疑，丁进更加感激钦佩。后来，丁进的部下有准备谋乱的，丁进自己把他们擒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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