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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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 认清自己（第1页）

他看着匣子里摆着的金银首饰，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些首饰都是当年最为新潮的款式，即便放到今天来看也并未显得过时。只是这些东西的来历让他有些心忧，虽然现在放在匣子里，看似安稳，但却像是定时炸弹一般，让人寝食难安。丢掉它们吧，他想着，但一想到会引起某人的反感，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些身外之物，真的就值得眷恋吗？以他现在的财富，这些东西又算什么？想要这些东西，一抓一大把，何必非要留着这些？这些东西总是能勾起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一些事，一些人。那都是过去了，自己早该忘了，可这些东西的存在却总是让他想起那些年的事。当初真是昏了头，否则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来？真的就这么缺钱？他自嘲的笑笑，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否则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被保留下来直到现在呢？他不缺钱，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参与其中的冲动，也许是为了疯狂，也许是为了发泄，也许就是就是为了现在的生活？是了，一定是最后一个原因吧？得到了一些东西，又祈求这另外一些东西，怎么总是这么贪婪呢？可是人哪里有不贪婪的？他笑着将金银首饰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后，又拎起一件随意的把玩着。这是条精致的金项链，成色很新，并没有任何被佩戴过的痕迹，他用食指和拇指慢慢的揉捏着，一点点的用力，直到将项链快要捏进肉里才肯罢休。“真是些无用之物。”他随意的将金项链丢到墙角，起身长叹一口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到了午夜。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他记不清，也不愿意想起来，可是他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何穗出事，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那个人从监狱里出来了吗？开始复仇了吗？可是为什么他不找上自己，而是找上了何穗？她跟当年那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自己而被牵连？他是个疯子。张开走到角落里，将丢掉的项链捡起来，绕了两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链子上挂着一个纯金的牛头，被张开一把扯掉，丢进垃圾桶里。“为什么不是我？”张开咧着嘴角笑着。与此同时，何穗推开门进来，只看了一眼张开，便躺倒在床上。“不想聊聊吗？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张开坐到床边，手放在何穗的腿上。“你想聊点什么？”“比如丽儿的死，还有刘纹？”何穗想了很久，终于从床上坐起来，将身上的大衣脱下，丢到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开，“你心里不清楚吗，还要多说什么？”张开低着头，“丽儿是你的孩子吗？我记得当年你说她是你跟……”“不是！”何穗打断了张开的话。“那她是……领养来的，还是……？”“都不是！”何穗忍着怒火。“那你倒是说啊，她是谁的孩子？刘纹又是谁？”“你当年就猜到了吧？”何穗苦笑着，“她是谁的孩子，你心里清楚，如果是我的孩子，会成这个样子吗，姓刘的会站出来帮我吗？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张开看着何穗的脸，“是他的孩子吧？难怪你会这么对她，难怪，我说怎么回事，这些年你不管不问，对刘纹也是一般。”“现在说这些，晚了，我早该亲手杀了她，否则会有这些麻烦吗？她生出来就是个祸害！她早该死的！”“你给刘纹打了50万，目的是什么？”张开问。“你说呢？难道你不想让她滚蛋？每天看这不碍眼吗？”“她这次帮了不少忙的，不然你早已经进去了。”“放屁！就是她举报的我，还帮忙？都是亲生的，她怎么可以这样？你以为她和别的母亲是一样的吗，不！她不一样，她的心里只有她和那个人的孩子！她当年嫁给我爹便是被强迫的，你以为她是什么善茬吗？不！她不是，否则我又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拥有那样子的童年？”何穗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应该知道的，那时候我手臂上，脸上，浑身都是伤，你真以为是我调皮贪玩胡闹弄的吗，不是！是她打的！我为什么嫁给那个人？你以为我愿意？是她逼着我嫁过去的，我恨透了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将她接到家里来？”“我要慢慢的折磨她，不是想当老妈子吗，我成全她，自己生下来的孽种，我已经帮着养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我继续养着不成？她要是自己不来，我就弄死她！”“弄死谁？”“张丽！”“你当初是为了面子才对我撒谎吗？”何穗抽出一根烟来点燃，“你要我怎么说呢，我跟别人生的？我母亲跟野男人生的？我领养的？我跟前夫生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当初找到我，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这些年，我过得也是艰难，事业顺利，可这家里，却是乱成一团了。”张开将烟从何穗嘴里取掉，放到自己嘴里，猛吸一口之后，接着说：“一人这些年变化太大了，我估计那些事是瞒不住他了，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吧？”“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何穗偏着脸。“你一直在帮他，还想帮他到哪个地步？真要我死了，才罢休吗？”“他不会找你麻烦的。”何穗笑着，“那他和蒋青的事，你知道吗？”“蒋青？你们嘴里喊的蒋妈？”“对，快40岁的人了，风韵犹存，你儿子天天往人家门上跑，你不知道？”“他……怎么会？”“呵，缺母爱呗，喜欢上一个老女人。”“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怎么，还要我说些好听的不成？这件事我是不管了，你自己爱管就管，不管算了，我看他跟蒋青能有个什么结果！”“这件事，我会和他谈的。”何穗看着张开，“你带着这东西做什么？”“我想是时候站出来了。”张开看着自己手上的项链，说。“跟这个有关？”何穗撇着嘴。“我想应该是的，起初是丽儿，接着是薛超，或许下一个就是我了？”“那人真是个死脑筋，这么多年过去了，就为了那点事，纠缠不清吗？”张开摇摇头，“肯定不止是那些事，还有更久以前的，他之所以入狱，便是被我设计的。”“那你是活该！”何穗骂了一句，蒙着头睡了。张开重重的叹气，一想到眼前的事，还有张一人的顽劣，他便头痛欲裂，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死去，这是种解脱。这无休止的恩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张开将何穗的被子轻轻掀开，卧到何穗身边，一点点将她的衣衫褪去。记不清有多久了，他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她。当初是何种的疯狂，现在又是何种的无奈。白皙的皮肤让张开觉得厌倦，他一点点的摸索，最终停了下来。手僵在何穗的腰上，眼睛闭着，整个身子也跟着不动了。他累了。很累。如果分离是唯一的解脱，那么现在是该重逢的时候了。他起身下楼，将大门敞开，客厅的灯也跟着亮起来。坐到沙发上，他等着，在等那个人的到来，结束这一切。可，现在已经晚了。这原本是一件事。他不敢跟何穗说这些，那只会招来更多的误会，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最清楚，要结束这一切，也只有他才能行。现在，他只能等着。他并不像通知那些人，因为他们跟自己一样，该死。生不能聚首，死亦不能再会。张开闭着眼睛，任凭冷风直往自己脸上刮。这让他越发的清醒，越发的明白自己。认识一个人需要一辈子的时间，认清自己同样也需要一辈子。否则，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