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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妇和薛含珠却也沉得住气,谁也没出面找秋韵将事情挑明了说。或许也是抱了和红莲一样的心思,能拖一日便是一日,让秋韵晚点知道,晚点难过吧。
直到两日后,张家的聘礼将董家小院摆放得水泄不通,薛含珠才出面来找秋韵。
姑嫂两个坐在堂屋的案桌旁,含珠先倒了一盏茶,双手捧到秋韵面前,“二姑娘,有些话,母亲病着不方便同你说,这个恶人只能嫂嫂来做了。”
秋韵最是灵透,已经到如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难受得心如刀剖,眼泪瞬时浸满眼眶,嘴唇抖了抖,半天方哑声道:“你们……都好狠的心……”
含珠跪着,将茶杯奉到秋韵面前,忍不住痛哭失声,“……能怎么办呢?你好好个姑娘,还被那些杀千刀的捉去牢里关了……强不过的二姑娘。要不你教教家里,应该怎么做才能保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秋韵只是低头垂泪,并不答话,含珠用汗巾角揾了揾泪水,继续道:“求求二姑娘体谅体谅家里,但凡有一丝法子可想,谁又会忍心让你配给傻子做填房呢?可是,不用我说,家里的情况你也……已经折腾几天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家破人亡吧……”
她一时说不下去,憋了口气,“姑娘看在年迈体弱的老母、还有你卧病不起的哥哥、再有尚在稚幼的侄儿……看在他们的面上,嫂嫂今儿厚颜,便求姑娘了。”
秋韵捂脸,哭得直打噎,身子也随着抽抽地颤动。梨花伤雨,让人只觉可怜。
含珠不忍,可想到违逆张家的后果,还是只能继续狠心道:“张家是阀阅世家,门第上不知甩我们董家多少条街,原是没有辱没你。只是那个傻……听说也是生得一表人才,傻也不是天生的,只是摔坏了而已。听说虽傻,人很温和,也不犯嫌……再说,他若不是个傻的,虽说要讨的是继室,怕是想要嫁进去的也要排几条街,轮也轮不到我们家。”
秋韵只是低眉垂泪,半天不吭声。
含珠擤了擤因哭泣堵塞的鼻子,犹豫了会儿方柔声道:“张家老太爷听说就只剩这一个月左右的事了,他家急着要将你娶过门。依着我和母亲的意思,本是想等你及笄之后过门的……张家催得急,十日后便是二姑娘的嫁期……”
“嫂嫂说这些作甚?你先起来吧……我可当不得嫂嫂这样……总得……总得容我想想……”秋韵方寸大乱。
“二姑娘可怜些吧,如今全家老小的祸福都系在你身上,你不答应,董家便要祸及满门了……”
俩人拉拉扯扯的,秋韵扶含珠不起,拖又拖不动她,只得作罢。
“母亲和我也晓得委屈了二姑娘,只是实实是没有其它方儿可想,今儿姑娘若不答应,我便代母亲跪死在你面前……”含珠掩面痛哭。
“嫂嫂别再说了……你去和母亲说,我嫁了,嫁便是了……”说完这话,秋韵急急起身,哭着奔出堂屋,闪身进了自己的卧房,“咚”的一声关上门。
薛含珠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本还有一大摞的话在嗓眼里想劝呢,秋韵却已经跑开了。
人虽走远,身后仍留一缕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茉莉余香,譬如斯人的无尽哀伤。
含珠跪在原地,那一肚子话憋在心里虽没说出来,却着实松了口气。二姑娘性子软,还是好说话的。若是换做大姑娘,一哭二闹叁上吊肯定是要都来一遍的,后面还不晓得需要多少心神应付呢。
终于妥当了!
她将茶碗放到桌案上,重重一叹,如力使尽般瘫坐在地。
唉,这答应嫁了,嫁妆也多少得给她备点啊!含珠有些烦躁地捏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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