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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大院里,几个仆人低眉顺目的站在路边,从余光里打量着经过身旁的小孩。
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一身衣袍穿得破边了,但还算干净。
他被贺家家主牵着,垂眼朝主屋去。
这一大一小走远后,有人悄声问道:“那孩子是哪家的?”
“不会是家主在外面的种吧?”
主事过来听到,瞋了几人一眼:“干你们的活去,若是嚼舌根叫夫人听见,有你们好果子吃!”
主事说着,进了主院,进去便看到贺家主母红着眼眶抱着儿子坐在椅子上,家主则牵着孩子站在她面前。
贺父轻轻在小孩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跪下,叫娘,从今天起你就是贺家大儿子了。”
那美艳妇人噙着泪双目厉红:“我自有阶儿,他自有娘!大爷念着和他爹的旧情,可也该问问我,愿不愿给他当娘才是!”
贺父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当年贺家没落,他爹帮我东山再起,其中有多少辛酸事夫人恐怕不想听,我也就不讲了。
只是夫人享着这满府富贵时,可曾想过我当年和谷离挑着一瓦一砖,走得多艰辛?如今谷离病死,他妻子卷着钱财跑了,一伙亲戚便咬死了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把这半大的孩子撵了出来,我若是袖手旁观,便是猪狗不如了。”
贺父和谷离是生意上的伙伴,多年来两人亲如兄弟。
现在谷离死了,他那妻子跑了,谷家亲戚等着瓜分剩余的财产,一点也不给这孩子留活路,甚至在一天之内,就把这孩子踢出族谱。
他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就连从前的衣裳都被扒下来不准带走。
如今他这一身袖子烂边的衣袍,是他在外面当放羊娃,主家发给他的。
贺父找了他半年才从一个乡绅家里找到他,找到时他正在山上训狗。
孩子叫琮儿,贺父给他安了个姓,从今以后他就叫贺琮了。
贺琮性子安静,不怎么和人说话。
他知道贺母不喜欢他,便乖乖降低存在感,决计不到她跟前讨嫌。
平日里,贺琮就在自己的书房打转。
但他不给别人添乱,别人却要给他添乱。
“嘭——”一块砖头砸到书房门上,那五岁大的小孩气鼓鼓的站在门口,“你不是我哥哥!我娘不要你!”
贺琮平静的整理书册:“对,我不是你哥哥,还有事么?”
小孩捏着两个肉呼呼的拳头,咻咻跨进来,在他书房里打转张望。
“这里,是我的!”小贺阶看了一圈,来到贺琮旁边,说道:“你住了我的地方,你得听我的话!”
贺琮眼皮也没抬一下,只从书本上抽空答了他一声:“那么,小少爷有什么高见呢?”
小孩炸起来的毛顺了一半下去:“你看书呐?”
“嗯。”
“现在不许看书了,你陪我出去!”
贺琮视线从书上挪开,缓缓放在小屁孩脸上:“前些日子你跑出去,叔叔找了你一天,把你揍了一顿呢,疼么?”
小贺阶想起自己屁股被打肿的伤心事,眼泪吧嗒就滚了下来,嗫嚅道:“疼啊。”
“知道疼就还算不笨,那么,你如今是被禁足的,记得么?”
“哦,可是……”小贺阶仰着脸,心慌的看着那小少年。
小少年满头乌发,皮肤白得跟娘亲妆匣子里的脂粉似的。
像个玉人。
他穿着一件素袍,神情镇定自若:“算算时间,你还有两天才能出来,倘若我把你擅自出来的事告诉贺叔叔,你又要挨打,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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