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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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海阔天空（第1页）

我猛地一愣，看着卫东城满脸络腮胡子的脸，我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是一位中年人了，先不说他那赫赫威名的军长身份，单单是他的年龄，让他帮我去学校里对付一帮学生，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卫东城冷笑着说：“回去吧，真不知道你的林嫂又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认了你这种窝囊废当弟弟，我要是你，直接一死了之！”

窝囊废，一死了之？刚刚我还想着接着军长的威风，让我强势回归，横扫校园，把赵光明那些人痛打一顿，发泄我这么久的怨愤，可卫东城的一句话就彻底宣判了我的死刑。我的心情就像直接重天堂跌进地狱，看着卫东城不屑的眼神，那一刻我真的想去死。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窝囊废，没人比我更窝囊，我也不知道林嫂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而我还差点害了林嫂，我这种人活着就是个累赘，死了也没一个人会心疼。

我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面如死灰，我觉得身上的生气慢慢的流逝，回想起我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真的是没人比我更惨，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我这种人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看到我脸色苍白，身旁的肖恩忽然呵斥道：“喂，就算你不想帮忙，也不用这么打击人吧，你以为谁天生就想被人欺负啊，林嫂根本就不该让我们来找你！”

听到肖恩的喝斥，把我从无尽的负面情绪中拉了回来，避免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心死状态，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那这个人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有区别。

我以为卫东城会大发雷霆，把我们赶走，可他只是笑了笑，眼神犀利的看着我，那神情似乎在看一个笑话，又似乎隐藏着什么含义，若有所指。

我听到卫东城缓缓说道：“被人欺负了不要紧，但如果自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那才是真的无药可救。你能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说明你还有救！”

我愣了一下，心中狂喜，难道说刚才是卫东城在考验我，他要出手帮我？

我感激的看向肖恩，这家伙也是一阵错愕，疑惑的看着卫东城。

卫东城似乎能够看穿我心中的想法，呵呵笑着说：“我是不会帮你们的，而且我也帮不了你们，能够帮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当年的我比你的经历更惨，既然林嫂让你们来找我，那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不过能不能帮你到你们，就看你们自己的心！”

卫东城说完，忽然站起，他起身的刹那，身上的颓废再也看不见丝毫，他的身影忽然变的高大挺拔，就像一个盘坐着的巨人，猛地站起，让人仰望，仿佛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军长又回来了。

我和肖恩站在原地，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卫东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到底要不要出手帮我们？

就在我们疑惑的时候，卫东城已经走到了酒吧的舞台上，哪里摆放着一套乐器，有电吉他，架子鼓，贝斯等。

卫东城走上去，对着台下的三名青年招了招手，三人立刻一跃上台，走到几种乐器面前，纷纷拿起了乐器。

我看到卫东城站在麦克风前，自己抱着一把电吉他，对着三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三人也都比划出一个同样的手势。

他这是要唱歌吗？我都这样了，他还要唱歌？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是帮我还是在打击我？如果还用刚才那招，恐怕已经不灵了。

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时候，几声低沉的电吉他音节响起，那声音很短，但却有种历经岁月洗礼的那种沧桑，仿若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

接着，卫东城开口唱道：“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卫东城的声音有些沙哑，厚重，似乎在唱又像是在低声诉说，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茫茫雪地之上，背井离乡，一个人孤独落寞的迎着风雪前行。走着走着，那道身影忽然变了，变成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独自一人远走他乡，没饭吃，没衣服穿，没地方住，遭人欺辱，受人白眼，一个人无依无靠……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我是第一次听这首歌，我是后来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海阔天空，但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勾起我悲伤的回忆，从我八岁那年开始，一直到遇见莹姐，住进韩家，一路上忍受饥饿，遭人羞辱，被人殴打，连头都打烂了，看着最亲的莹姐被人羞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无奈，一幕幕一件件，就像电影画面回放一般，在我眼前浮现。

陡然间，调子忽起高昂，卫东城微微抬头，似仰天长啸：“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那怕也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和我……”

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带着穿透人灵魂的魔力，在我脑海中如洪钟大吕，荡然响起，我全身热血如狂风骤雨突起，迅速涌遍全身，仿佛间，我似乎感觉到一个饱经风霜的巨人，立于山巅，俯视众生，那眼神苍凉，背影孤傲，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倔强气势，独立于苍茫天地之间。

我不知道肖恩听到这首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会在忘记这首歌，我的嘴角缓缓露出笑容，忽然觉得以往所受到的那些欺辱委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此刻我终于深深体会到了卫东城那句话的含义，被人欺负不要紧，但如果失去了反抗的勇气，那就真的无药可救。

有人说音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沟通桥梁，你可以听不懂它的语言，但你就是能感受到它要表达的意思，正如卫东城唱的这首海阔天空一样，他是用粤语唱出来的，我只能听懂几句简单的粤语，但我就是能听懂它要表达的意思。不用语言，直入灵魂。

卫东城卖力的演唱着，一曲终了，我已是泪流满面，卫东城说他能帮我的只有这些，我很满足，这些比起他亲自带我去学校，强势回归，横扫校园来说，还要贵重千倍万倍。

只是我很好奇，卫东城不是当年城卫军的老大军长吗？为什么居然会玩音乐？

听到我的疑问，卫东城哈哈大笑着说，谁告诉你的流氓就不能搞艺术了？虽然他是个流氓，但他有一个向往艺术的心，只要心不死，这世上没有你做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