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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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内心寂寞（第1页）

“工作不可以太拼命”，文主任是第二个这样叮嘱李馨的男人，她很感动。她平时给人的永远是阳光的一面，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很寂寞，渴望与人交谈。丈夫王伟从没有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同事之间不可能有着推心置腹的真诚交往，徐佳琪很多时候是需要她开导的。她希望有个人真正了解她，听她倾诉。今夜，文主任就是最佳人选了。她愿意把真实的一面让他知道，她需要一个坚强的肩膀靠一靠。

“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对你们喜欢穿高跟鞋的女人的惩罚，好在我的老婆不喜欢穿高跟鞋。你是不是好奇我娶了个相貌佳琪的老婆？”

本来想否定，但她确实好奇过，就只微微一笑，沉默着。

文主任用手向后理了理淋湿了的头发，笑了，笑中有着凄凉，好似在回忆伤感的往事。后来，他平静地说要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李馨。

李馨觉得文主任愿意对她述说往事，是对她的信任。他一定是有着很不平常的遭遇，也许长久压在心里，现在想倾诉，这种心情，她能理解，她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此刻也不能不听，就点了点头说愿意洗耳恭听。

“这故事其实老掉了牙的，一点也不神秘，不过还是告诉你吧。”

文主任目光幽怨，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开始了他的倾诉。

我考上了心仪已久的市高中，走在花园似的校园里，心旷神怡，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像我一样兴奋在找自己班教室的学生很多。我随着人流，来到了高一、十班的教室门前。门是关着的，我伸手想推门，却突然看到白嫩纤细的一只手已经在推门了，我马上收回手，但还是在那细嫩的手背上滑了一下，这是一种滑滑的柔柔的感觉。

我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看见了身边站着的女孩子微红着的脸。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瀑布似的头发披在肩上，桃花般的脸盘上镶嵌着一双秋水似的眼眸，这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想起了这样的诗句。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我的心跳加速了，呼吸急促。

我提醒自己，我的理想是要考大学的，要与女同学保持距离，于是就装出很自然又显得很有绅士风度地向她道歉。

她宽容地微微一笑，回答说她当然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灿烂的笑容似冬日的太阳，照得我心里暖融融的，我太兴奋了。虽然后来在同班读书的生涯中，我一再说服自己对她的态度只能欣赏，不能有谈恋爱的想法，“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我的感情还是沦陷了。

她姓张，是学习委员。我虽然高中第一天最先结识了她，但平时很少与她交往，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太难忘了，我很喜欢她，我陷得太深了，爱得不能自拔。当然，她确实是个优秀的女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成绩也好，很值得人爱。因为她，我神魂颠倒，上课根本集中不了精神。那时，我天天上课想着她，一有机会就想与她说话，而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我受不了她冷淡的态度，当时有个姓何的女生追求我，我就请姓何的女生吃吃饭，散散步，目的不是要接受姓何的女生，是想刺激她，让她为我吃醋，让她爱我。

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想必须要告诉她真相了，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一天晚自习后，我找到了她，倾吐了对她的爱，希望她接受我，好好地爱我。可是我失望了，她说她知道我和姓何的女生的恋爱是为了气她，我这样做，她更不爱我了，她瞧不起我的人品，不过，她说她可以把我当个好朋友对待，条件是要我给姓何的女生说明真相并道歉。

我很犹豫，思想斗争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愿意向姓何的女生说明真相，求得她的原谅，我甚至想，她如果原谅我，我就真与她谈恋爱了。谁知道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伤心欲绝，姓张的女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她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了。

我本来成绩很好的，在老师心目中是考重点大学的苗子，这一折腾，我根本没有心思读书了，只考了个师范院校。

姓张的女生第一年就考了个重点大学，姓何的女生成绩本来不好，当然落榜了，没有复读，嫁人了。

从此，我不仅对感情之事不热心，而且对女性是敌视态度了。大学四年，基本不与女生说话。

我的心态变得病态了，打算独身的，但拗不过父母的意志以及亲朋的好言相劝，终于还是结婚了。但我当时的想法是不找漂亮的女人，红颜祸水，女人只要会持家过日子就行了。

我这想法是姓张的女生伤害我造成的后遗症，她漂亮，逆反心理使得我就不希奇漂亮女人了。

唉，那时候人太年轻，考虑问题容易走极端，现在成熟了，就觉得太幼稚太傻了。不过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的老婆对我很体贴，她知道我工作辛苦，从不要我做家务，她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她很辛苦的，我能把工作做得好，离不开她的支持的，她值得我一辈子珍惜，一辈子爱。当然如果说老婆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她肯定不称职的，但我不是有本事的人，对老婆要求太高也是不应该的。

女人能嫁个知道自己辛苦的男人是多么幸运啊，李馨很羡慕文主任的老婆。她的丈夫王伟从不知道她的辛苦，她不仅要忙工作，还要忙家务。都说教书轻松，其实当老师很辛苦的，她又是辛苦中最辛苦的，教高三，累死人了，各级领导强调升学率的话把耳朵都听得起了茧巴了。法定的假期也不能休息，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每个月的两天假。不要说学生抱怨，老师也叫苦连天的，真不知道教育怎么要如此不顾规律。李馨的头脑中天天想的是升学率，是怎么发挥学生的最大能动性，最大限度地挖掘学生的潜力。一个破学校，生源又不好，再怎么抓，再怎么打时间战，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神经天天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真有要精神崩溃的感觉。

平时上课根本没有时间做家务，月假的两天休息时间，要抹家具，洗衣服，拖地板等，累得腰酸腿疼的，比上课还累。

不过毕竟是“白露”过了的秋天了，尽管正午时分酷热难当，但早晚的气温转凉了。李馨上完了晚自习，走在回家的路上，丝丝凉风拂面，像把脸浸在一盆清水中一样，感觉很清凉，很醒神，思绪就异常活跃了，回忆起了暑假中的事情，当时学校在物色班主任，她找到文主任，恳求说：“我下年不当班主任了。”

“当班主任是学校对你的信任，是有能力的表现。”

“感谢学校的信任，我要辜负学校的信任，我住在校外，披星戴月，实在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