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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慢慢吞吞的,有人大声嘲笑道。
韩岳抿唇,当即再不犹豫,大手一抬,秤杆就将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了。
陈娇下意识地低垂了眼帘。
屋里其他人,包括韩岳,却都在看她。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脸蛋。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皙水嫩,乡下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坚持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用笑也不用做什么,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一直觉得林家夫妻把女儿养得太娇了,农家姑娘怎能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但是这一刻,韩岳忽然意识到,给他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妹妹或女儿,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宁可自己爬着做饭,绝舍不得让妹妹或女儿劳累半点的。
韩岳身后,韩江看直了眼睛,别的男女客也没强到哪去。
太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陈娇不自在了,稍微朝左侧偏头。
韩岳率先回神,咳了咳,问媒婆接下来做什么。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酒水早就备好了,媒婆利落地倒了俩酒盅,分别递给新郎、新娘。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恰好陈娇也抬起眼帘,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瞬间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喝完了酒,两人缠绕的手臂就要分开前,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推了韩岳一把!
韩岳毫无准备,虽然左手迅速撑住了炕,上半身以及捏着酒盅的手还是朝陈娇撞了上去。
陈娇坐着,底盘比他稳一些,却也被韩岳撞得往后歪了歪,酒水更是都洒在了脸上。
韩岳低头时,就见一行酒水沿着她羞红的脸潺潺滚落,朝耳垂那边去了。
韩岳喉头滚动,险些遵循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哎呦,新郎官着急抱新娘了!”
哄闹再起,眼看怀里的娇娇女蹙了眉尖,韩岳也觉得刚刚的玩笑过火了,登时放下酒盅,伸手将屋里的宾客往外推:“好了好了,该开席了,大家都去坐吧!”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气太大,片刻后,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陈娇心慌慌的,犹忘不了韩岳压过来的片刻无措。
。
后半晌陈娇非常清闲,就在屋里坐着就行,新郎官韩岳却忙得不可开交,晌午、傍晚两顿宴席几乎是连着开的,因为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村里爱慕林家女的光棍、小伙子们争着抢着灌他酒。
韩岳身边没个顶用的,老二韩江早被灌趴下了,老三韩旭还是个孩子,灌到天黑,韩岳也八分醉了,仰头看天,漫天繁星都在转悠。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汉子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忙。
一更天,韩家小院终于恢复了清静,只留满地脏乱。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收拾。”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韩岳看眼东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摇摇头,坚持与两个弟弟一起收拾。
哥仨都是勤快的人,借来的桌椅摞到一块儿留着明天还回去,地上的脏乱用大扫帚一扫,当晚就扔出去了,全都收拾好,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韩岳酒醒了大半,刺骨的晚风一吹,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儿。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进去,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韩岳叹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娶个容貌普通的村姑,也不想娶个各种讲究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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