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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姜:“先时跟着原来的主家时,就跟着主家姓杨。”
也就是说,杨姓也不是她原来的姓氏。
一开始,季凌与其他人,还以为贺融随身带着个侍女,是典型高门子弟那套行事作风,出个门也不忘风流,后来季凌才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文姜跟着贺融进进出出,沉默寡言,办事利落,根本不是被金屋藏娇的那种小女子。
季凌不好拂了对方的意,端起热腾腾的姜汤,一口口喝起来。
他见文姜不急着走,就与对方闲聊。
“杨娘子打小就跟着三郎了?”
文姜摇摇头:“郎君他们到房州之后过了好几年,原先的主家才将我送到贺家,为郎君差遣。”
季凌:“你原先的主家是?”
文姜:“杨郎君行商,没有官职在身。”
她话不多,有问必答,容貌谈不上如何出众,或许是跟着贺融久了,耳濡目染,也受了贺融的影响,身上也透着股沉稳娴静,乍看平平无奇,看久了,却令人有种微妙的感觉。
傍晚云霞自窗外而来,在文姜的头发和面容上也晕染出一层微光,她低头拿起空碗,看见旁边还放着已经冷掉的饭菜,便道:“季侍郎,饭菜我顺便拿去热热吧,冷了伤胃。”
季凌心头一动,脱口就道:“杨娘子,我表字敬冰,你叫我敬冰吧。”
文姜微微怔住,两人对视片刻,文姜移开视线。
“不敢失礼,告辞。”
……
贺泰面前也放了一碗姜汤。
他今日从王府入宫,进了宫城之后遭逢大雨,当时正好走在广场上,四处没个遮蔽,只能匆匆跑到屋檐下,衣裳难以避免湿透,皇帝正好在喝药,见状就让人给他住一碗姜汤。
贺泰看着这碗姜汤,却想起了往事。
“还记得小时候,也许是儿子五六岁那会儿,有一回和故太子一起在宫里捉迷藏,也是淋了雨,被陛下捉个正着,把我们俩一顿痛骂,也让人煮了姜汤,逼我们喝下去,当时我们俩谁也不肯喝,陛下没法子,只好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哄着我们喝。”
故太子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而自己当太子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贺泰时不时会讲一些与故太子有关的典故,借此表示自己与故太子的深厚情谊。
但他并不知道,皇帝听见这些旧事,却只会更伤心。
马宏想出言打岔,见皇帝脸上不辨悲喜,只好又将话咽下去。
“趁热喝吧。”皇帝只淡淡说了这一句,又让马宏拿些蜜饯过来,给自己压下口中的药苦味。
贺泰见父亲神色不显,有些惴惴,赶紧将姜汤一口喝完。
“你这几日代朕批阅奏折,有何心得?”皇帝询问。
贺泰战战兢兢:“里面说的许多事情,臣既不了解,也无经验,只能多请教周相他们,最后挑一些中肯之言批复。”
皇帝嗯了一声:“那些批复,朕也看了,老成持重,不偏不倚,是周瑛的风格,但周瑛上了年纪,许多事情不主张锐意进取,能太太平平过日子最好,你自己也须有自己的主张,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多看看,多听听。”
贺泰:“是,儿子也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皇帝:“说。”
贺泰:“您方才也说了,周相年事已高,不知在他之后,有谁可为相?”
皇帝:“户部尚书张嵩,是周瑛门下弟子,行事与他如出一辙,若为相,也是个甘草宰相,兵部尚书范懿,为人刚直,在六部任上尚可,若要调和阴阳,统御百官,就容易操之过急,武威侯张韬,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但现在震慑突厥人离不开他,这些人,都各有优劣,如何取舍,还要看你。”
这说了等于没说啊,贺泰苦着脸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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