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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怀素来到现场的时候,便见到雍王殿下站在堤侧,正亲自用竹竿丈量渠水深浅,于是便悄悄行入一边的佐员队伍中,等待雍王殿下发问。
李潼抽出水中的竹竿,见竹竿浸水尚不满一丈,而且下端还沾了长长一截的淤泥,不免皱起了眉头,转头见到站在后方的马仁道,招招手让其人上前问道:“春夏水丰时,永安渠水深多少?”
马仁道连忙说道:“永安渠发自交水,永徽年间也曾有水量满渠的盛况,舟船可以在京南直入城中西市东。但是后来交水所流樊川之下再引别渠,分流向下浇灌韦曲、杜曲,水量便不如往年丰盛。而且城中地泉苦涩,京中傍渠人家多旁凿分渠以作取用,但、但若春夏水量充沛时,渠中也能通排航行……”
李潼闻言后,眉头皱了起来,沿着河堤向南而行,走出一段距离后又问道:“近日排淤修渠,用工颇巨,依马县令所观,今年永安渠能否水量满渠?”
马仁道听到这问题后,沉吟片刻后才说道:“长安诸水中,交水水量不少,只是樊川引渠过多,入城水势减少。若能于城南神禾原设堰围水,则今夏渠水必丰。”
听到这里,李潼又沉吟起来。交水即就是潏河,是长安城南最重要的水道之一,灌溉了京南大片良田。如果要通过截流交水才能让永安渠运力恢复,无疑会损伤下游的灌溉条件,这么做似乎有点本末倒置。
沿渠向下行到左近坊区,李潼抬眼看到渠堤一段被掏空,因为渠水水位下落,只有一段半淤的沟渠伸入坊中,一直延伸到一座院墙高高的园业。
“那是谁家庭院?”
眼见到这一幕,李潼又随口问道。
“是、是韦氏宅,故宰相韦思谦韦相公族人园业。”
马仁道仔细辨认一番后,才又回答道。
“此类分渠有多少?俱通向何家园业?”
李潼又皱眉问道。
马仁道这个县令当得还算称职,听到问题后便连忙作答,历数十几道分渠,各自流向也都交代得很清楚,可见也是用了心。
李潼听完后,嘴角便泛起冷笑。他真的不是要揪住这些权贵人家不放,而是这些人总那么不巧的偏要往他面前撞。
眼下的他,因为长安水路问题愁困的不得了,结果这些世家豪门倒好,城外截水灌田,城内截水饮用,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神禾原上设埭,春耕放水,夏运截流!还有永安渠城内渠道分水渠口,一概封堵,敢有私掘者,直问重罪!”
吩咐完这些后,李潼又转头吩咐苏约:“乐游原上所架水渠,尽快投用,缓解城西用水之荒。”
长安地下水质太差,城西因为地势低洼,情况要更加恶劣,几道运渠是重要的水源。但权贵们对资源的侵占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水源的耗用都高人一等。
眼下李潼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筹措物资人力以应对胡寇外患,倒是并不适合在此际继续展开大规模的清洗。但就算如此,也不必束手束脚、委曲求全,还是有底气按照自己的需求对长安城进行调整规划。
永安渠能否通航,并不仅仅只是关系到长安这一段的水运状况,其水连接渭水与交水,可以将整个京畿周边的漕运连成一体,从而极大程度的节高官安周边的陆运成本与压力。
所节省出来的这一部分运力,就可以转移到针对突厥的反攻以及对吐蕃的防备上去。死灰复燃的突厥都不愿意错过大唐这一番动荡所带来的机会,主动对关内发起侵扰。国力更胜突厥的吐蕃,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突厥眼下还只是流寇作风,劫掠为主。可吐蕃一旦动兵,那就是直指安西、陇右的大战,想要成功防控住,所需要调动的资源也是海量的。
如果不能将一些商贾民力调动利用起来,那么李潼唯有大肆征发关内各州民众参与到战事中来,这对民生所造成的压力与损失无疑会更大。
这么想着,李潼很快来到城南大安社,此地已经有许多人等候多时,主要是城中豪商,就是为了讨论幕府借调运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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