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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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第1页）

再次见到沈初，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和当时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有一种不小心闯入现实世界的小心翼翼，尽可能不与外人、外物产生直接的接触，来维护自己那看不见的安全边界。

但现在不会有人轻易忽略他了，因为他也成了网络明星，虽然热度与陆澜起相比差的还很远。

俩人照面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几天前在“地狱”试炼时的种种，劫后余生再相见，彼此都感慨不已。

“嗨。”陆澜起倚在门框上，笑看着沈初，“能活着再见，太好了。”

沈初也微微一笑：“是啊。”

陆澜起走上前去伸出手：“我还想当面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治安总署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们的。”

“我也想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沈初也下意识地伸出手，但一抬胳膊，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袖管。

俩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陆澜起换了只手：“不好意思，忘了。”

“我也忘了。”沈初和他握了握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总觉得自己还有胳膊。”

“你马上就会有一只新的了，什么时候移植？”

“下个月15号。”

“那快了。”陆澜起坐在沈初对面，“我上司和你聊过了？”

沈初点点头。

“那你是同意了。”

沈初又点点头。

陆澜起咧嘴一笑：“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我以为你应该不太喜欢改变环境。”

“确实不喜欢的，但是……”沈初低着头，沉默了一下，“现在的工作也还好，就是，感觉自己没什么用处。我很感谢老师给我安排一份糊口的工作，但是，如果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就好了。”

“你当时的表现就证明你更适合这份工作，你一定能在这里发挥作用的。”

沈初攥了一下仅剩的一只手：“但是我有一个顾虑。”

“你说。”

“就是，我一紧张，脑子就乱了，所以我不能像真正的警察那样去……”沈初有些不好意思，“我希望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里。”

陆澜起失笑：“你放心吧，我们也有很多文职人员，从来不离开办公室的。”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抓坏人这种脏活累活都是我这种人干的。”

沈初定睛看着陆澜起：“我在网上看到，说你是在桃源村长大的。”

“是啊，你知道桃源村吗。”

“听说过一些，桃源村的创建者是一个经历过末日战争的中国军人，大部分村民都是华裔，已经形成了一个运转良好的共产社会。”

“嗯，我们的物资是统一调度和分配的，村子里像我这样的孤儿也很多，都是集体抚养。”

“有机会真想去看看啊。”沈初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我跟随老师做过几年的课题研究，想要找到最适合当前形势下的社会发展的制度，所以也研究过末日重建后的一些零散的小社会形态。可惜，人类文明面临的困境是空前的，好像无论哪一种模式都不是最优解，都难以执行。”

“因为过去人类经历过的任何一种制度，都有当下完全无法达成的条件，所以借鉴不了。”陆澜起摇了摇头，“掌握着高科技，却缺乏产能和劳动力，高度民主和文明，人却活的像老鼠，带上虚拟设备地球两端的人仿佛触手可及，现实中却是一座接一座的废城。真是矛盾重重啊。”

“矛盾重重。”沈初也叹息了一声，“像桃源村这样独立于联合政府以外的社区，应该是不认同联合政府的领导的，为什么你会来九安上学和工作呢？”

“我爷爷不认同，但他也没有反对，他说没有人面对过这样一个完全错位的世界，联合政府也在努力摸索出路，虽然现在走的这条路未必是正确的，但至少它建立了一个可以运转的秩序，不至于让整个社会彻底陷入混乱。所以我就想走出来看看，留在桃源村，也是天天种地。”陆澜起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被钉子钉穿的地方已经愈合，留下一个浅浅地粉嫩的疤，他希望这道疤不要消失，这是他的第一枚勋章，“我跟你一样，只是想做点有意义的事，做一个有点用处的人。”

沈初凝视着陆澜起，胸中涌起一股知己难逢的感动，他的目光坚定又清晰：“小陆，我们一起把这个实况做好吧，做一把让犯罪者闻风丧胆的利剑，就像它的名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