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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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帝王之气（第1页）

朱雄英来到灵堂时，四周烛火幽幽，夜色已深。他远远就看见朱允炆独自跪在母亲灵位前的身影，那单薄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听到脚步声，朱允炆浑身一颤。回头看到是朱雄英，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眼中闪过惊慌与愧疚。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差点被自已母亲害死的兄长。

朱雄英心中也不平静。虽然已经决定要以孝道化解仇怨，但真正面对朱允炆时，那些险些丧命的记忆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平静下来，缓步向前。

"大。。。大哥。。。。。。"朱允炆声音发颤，他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朱雄英在朱允炆身旁跪下。两个孩子隔着一臂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紧张。殿内寂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对不起。。。。。。"朱允炆终于忍不住，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朱雄英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想起方才在乾清宫对皇爷爷说的话。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发现要放下仇恨谈何容易。但看着弟弟那张写满了痛苦与悔恨的脸，听到这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对不起"，他心中的仇恨却如春雪般渐渐消融。

"二弟，"朱雄英轻声开口，却见朱允炆身子一抖，似乎对这声"二弟"既熟悉又陌生。

朱允炆的手指紧紧绞着素白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目光游移不定，根本不敢直视朱雄英的眼睛。

"抬起头来。"朱雄英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

朱允炆缓缓抬起头，眼中噙满泪水。当他对上朱雄英的目光时，那些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母亲会。。。。。。"说到这里，他又猛地咬住嘴唇，不敢再说下去。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情，"朱雄英靠近了些，"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太子妃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朱允炆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朱雄英笑了笑，继续道："虽然最后发生了那样的事，但我毕竟曾经视其为母亲。"

"可是她。。。她差点。。。。。。"朱允炆的声音颤抖着。

"是啊，她差点要了我的命。"朱雄英坦然道，看着朱允炆因这句话而脸色发白，又补充道："但那是她和她的执念，与你无关。二弟，你我还是兄弟。"

朱允炆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朱雄英怀里放声大哭。积压在心中的恐惧、愧疚、悲伤，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朱雄英任由弟弟的泪水打湿自已的衣襟，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原谅你了。"朱雄英轻声说，"往后的路还长，你虽失去了母亲，但有我这个兄长在，定当护你周全。这是我身为兄长的责任。"

朱允炆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母亲险些害死大哥，大哥不仅没有记恨自已，反而还要护自已周全。一时间，感激与愧疚交织在心头，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哽咽着道："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烛火映照着两个孩子的身影，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相依。朱允炆靠在兄长肩头，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偶尔还有些微微的抽泣。雄英望着前方太子妃的灵位，神色若有所思。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因为皇位的诱惑太大了，不如借着今日这个机会，把话说开，把兄弟之间的这层隔阂解开。若是不除去这道心结，日后必定会被有心人利用。想到这里，他稍稍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二弟，"朱雄英看着朱允炆泪痕未干的脸，轻声道，"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说句心里话，你对皇位，可有想法？"

朱允炆身子一僵，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必紧张，"朱雄英淡淡一笑，"从你我平日里若隐若现的竞争，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本是人之常情，又何必遮遮掩掩？"

朱允炆愣了愣，抬起头来，眼中噙着泪水："大哥。。。。。。确实，我也想过自已若能当皇帝该有多好。。。。。。"说到这里，他又急忙补充道，"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这个我自然明白，"朱雄英目光柔和，"若说你对大位没有想法，那是假的。但要说你会起害死亲兄的歹心，我是断然不信的。"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知道你还有心里话没说，今日我们兄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都说出来。"

朱允炆低着头，轻声道："大哥，其实。。。其实我一直觉得父亲和皇爷爷他们。。。。。。"

"觉得他们偏心是吗？"朱雄英温和地打断他的话，神色却渐渐变得严肃。

朱允炆咬了咬嘴唇，微微点头。

"二弟，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了。"朱雄英直视着弟弟的眼睛，声音平和而坚定，"不是他们偏心，而是我比你更适合当这个皇帝，更有能力当这个皇帝。"朱允炆的身子猛地一颤，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震惊。烛光照在他泪痕未干的脸上，映出一片复杂的神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什么，却又不敢开口。这番话就像一记重锤，击碎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所有幻想。

"二弟，"朱雄英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弟弟，"日后等我们长大了，我为天子，你为藩王。若那时你觉得我这个皇帝做得不够好，你可以起兵来争。若你胜了，这江山便是你的；若是败了，我会亲自了结你。"

他继续道，目光如炬："皇爷爷以布衣之身创下了这巍巍大明，但我相信，我一定会做得比皇爷爷更好。作为天子，我不惧任何威胁。若你真有异心，大可来挑战我。我必会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击败你，然后亲手了结你。"

朱允炆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却又被朱雄英的目光牢牢钉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兄长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眼神中的威严与决断，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殿内一片寂静，连风铃的声响都似乎停了。朱雄英的话语中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决断，仿佛一把利剑，劈开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迷雾。朱允炆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心中那点不甘与怨恨在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敬畏。他终于明白，自已比不上这个兄长，不是能力，不是学识，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度和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