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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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茅随的心思（第1页）

虞午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道：“茅先生既然是太子府的门客，即便走了，我也可去太子府相见。先生如果等不得我，随时可到向阳山庄访我。我山庄之门随时为先生敞开。”

“你误会了！”茅随黯然失神地说道：“我说的走了，是指离开太子府，离开庞城，甚至离开庞国。到远方去游历。”

虞午上下打量了打量茅随，发现此人身无长物，貌似还穷得很。这样的人说要远走，一路上缺衣少食、困难重重，可见是要下多大的勇气。他疑惑地问道：“先生这是为何？难道太子对你不恩厚吗？”

茅随愤然道：“你看看太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除了智氏父子，皆是蝇营狗苟之徒，太子虽对我等甚厚，但始终无识人之明，不辨忠奸。当然，他能从数万人中结识公子，是太子之福。其间，恐怕多有林兰君的功劳。”

虞午见他言语不凡，看来确实是个人物，而自己与太子相识四五个月，确实没听庞伟提到这个人，便忍不住问道：“先生在太子门下几年了？”

茅随叹了口气道：“三年了。”

“如先生这样有能力的人，必定不甘于人后，就如同锥子装在口袋中一样，其锋芒必定显露，无人能挡。可现在茅先生已为太子门客三年，仍然未被太子器重。”虞午略微停顿了一下，方才问道：“在下想问，先生可是在太子处可曾尽心，某不是因为不满太子所为，有些阳奉阴违、并未出良谋奇策吧？”

“下大夫，莫要如此羞辱在下！”茅随低声怒吼道：“如果太子愿意将我放在口袋里，整个锥子早就扎出来了，岂止像如今这般不露一丝一毫的锋芒？我素来不会摇尾乞怜，做不得哭着要奶水的孩子。”

虞午见他言辞激烈，似乎是触碰到了他心底柔软之处，忙好言相劝道：“先生不必激动，在下不过说笑两句。可惜此时我要主持比武大事，不能再陪您闲聊，若先生不弃，会后在于先生秉烛长谈如何？”

“我一会儿就走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茅随摇摇头说道，“在庞国，我既然做了太子的门客，吃了他的粮米。就不能再投其他人门下，想要一展抱负几无可能。唯有远走他乡，寻访明主，或有一日能得偿所愿。”

这的确是个犟种，像他现在这个样子，庞伟哪里会记住他。都说他太子府门客过千，实际上也就两三百，但像茅随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何止百人。即便他现在转投别人门下，谁会记得他曾经在太子府做过门客？

但他茅随就是这样的男子。

“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送个下大夫。”茅随向虞午拱了拱手，用近乎交代遗言的语气说道：“太子羸弱，不过中人之姿，虽是善良之人，实在不足与谋，若不经非常人之磨砺难成大事；下大夫天纵英才，若决心辅佐太子，务必尽心尽力，或可力挽狂澜，若无此心，宜早做他想，不可自误！”

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虞午动了邀请他加入向阳书院的念头，但很快又被打消了。此人来路不明，如此主动地与自己搭话，万一是对头安排的怎么办？

现在这个时候，害人之心虽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万万不能无。

这时赤锋终于忍不住，走来伸手拉了拉虞午：“君主叫你呢，你没听见啊。”

他却凑到赤锋耳边说道：“你帮我去查查，那个茅舍什么来头，有没有问题。”

赤锋怒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查？我已经答应帮你教这帮护卫功夫了，还想怎么样。”

“大哥，护卫难道就是被动防守吗？当然是要主动出击，筛查每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君主让你来保护我安全，现在我身边出现了不明人物，你不去谁去？”虞午是一边忽悠一边吓唬，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派我向阳山庄的护卫去。不过他们本事没到家，还是需要你多帮忙照应的。”

赤锋本想发作，却无意中瞥见林兰君正在看向他们二人，只能咬咬牙恨恨地接受了任务。

除了这些人，太子还邀请了朝中一些武将参加。能来的当然都是一些青年将校，那些老将们没有一个肯买他的账，好在这些青年将官大多是他们的子侄，带上一两句抱歉、问候的话，就算是保持了面上的尊重。

太子原本也没期望他们会来，今天不过是小试牛刀，看看虞午和关坦是不是真的训练出了一批可堪使用的军士。这些小将们来能来已经足够了，等到了自己的兵士真正符合庞国一流甲士水平的时候，再去跟那些老家伙们较劲！

比试的第一个项目是赛龙舟，这是虞午出的题。庞国多山川，河流是重要的军事资源，不管是大范围的部队转移还是物资运输都离不开船只。当然，由于造船水平的限制，现在还没有进行大规模水战的能力。

军中素来要练习水上行舟，民间也常有此类赛事，不过规则各一，不成系统。虞午特地在舟上装了龙头装饰，添了鼓手以协调拨桨节奏。规定了总

每舟人数为二十人，包括鼓手一名，舵手一名，其余皆为桨手。听锣声起航，各在规定水道划行，不得越道，不得互相干扰。

“下大夫才名在外，不亏是个中好手，涉及的比赛也是精妙异常。我本以为今日要血肉横飞、粗鄙不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趣事。”

“军中嬉戏，乃提振士气不二法门，但规矩最为重要。似下大夫这般有趣、规矩严密之事，确实不错。不知下大夫可还有妙招一定要与我等多分享分享。”

茅随说的没错，太子身边的都是阿谀奉承之人，这会儿见虞午势头正盛，太子当红之人，当然要上来巴结。一个一个口蜜腹剑，真真是把个谄媚二字写满了脸上。

唯有一个年轻将官摸样的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阴沉着脸，阳光在他脸上照出了一条分界线。

他双手紧紧捏着一只杯子，口中喃喃道：“居然可以造船？野心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