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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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以工代赈（第1页）

虞午冷笑道：“恐怕不容易吧！别说你们，我那向阳山庄，荒废三年，光整修就花去了一个月，消耗的钱粮比普通田地一年的产出都要多，那些贫民拿什么来整修土地？官府能接济他们一时，能接济一年吗？他们哪里来的粮食渡过明年的春荒？”

“大旱已过，酷暑已退，越来越多的难民走出深山，回到故土，他们本意当然是想要种地，可惜时间不允许，他们想要填饱肚子，难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粮食不是没有，可太子知道都存在哪里了吗？”

庞伟阴冷着脸，恶狠狠地说道：“都在那些脏心烂肺，大发灾难财的人手里！”

“太子不敢说，我来说。”虞午对众人拱拱手道：“也不只是那些脏心烂肺之人，包括在座的各位在内，凭本事积累财富的、继承祖上家产的，所有门阀、豪绅，都算上，这些人的才是储备粮食的大户！想要赈灾，靠官府管用吗？府库恐怕早就被掏空了吧！”

赵嘉呼的一声站起来，急急地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说你河神的事情！”

谁人不知道，庞国三大世家，历任卿大夫才是庞国最有钱的人，他赵家光粮仓就有三座，这还是面上的，暗地里还有很多连他都不知道的财产。这些都是士族们安身立命的本钱，让他们乐善好施，捐赠一点没什么问题，但这与整个庞国的灾情相比，九牛一毛、杯水车薪！

虞午把他按到座位上，继续问道：“太傅，可有什么好法子，让这些门阀世家、士族豪强主动掏钱，又不伤害他们的法子？”

“这……”智息面露难色，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时代的局限让他根本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虞某不才，倒是为太子想到一个好主意。”虞午或许说得有些口干，将面前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此时下人们早已退了出去，虞午便想自己再续一杯水。却没想到智游一把抢过茶壶，给他倒上了一杯。反而弄得故作高深的虞午有些不好意思。

他冲智游点点头表示了谢意，继续说道：“我的法子就是以工代赈。”

不错！救助难民最怕的就是一味地给钱给粮，给的人难以为继，收的人吃不饱穿不暖还整天胡思乱想，稍不留神就会爆发群体性事件。唯有以工代赈，既让难民吃饱了肚子，又让他们创造了价值、消耗了力气，不再惹出什么事端。

智游轻捻胡须，说道：“你的法子倒是可以，可这跟河神有什么关系？”

虞午笑道：“太傅，您也不想想，这河神的传说一旦传播开来，最信他、最愿意参拜、祭祀的人是谁？”

赵嘉恍然大悟道：“当然是有钱人！穷人怎么拜神？”

虞午抚掌而笑道：“说得对，只要咱们把气氛营造足了，再撺掇他们主动捐款，整修河神庙，岂不就要动工，雇佣民力？”

智游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可一座庙宇，修得豪华些，也救不了那么多难民啊？”

这群人当中，智息老谋深算，赵嘉性格粗糙，庞伟尚未真正熟悉政务，智游却是一个有能力的，立刻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虞午赞许道：“不错，智兄想得深远！但你有没有想过，河神庙为什么是在浑河南岸？”

智游眼前一亮：“因为浑河上面没有桥！”

“不错，修庙就要有人参拜才能香火鼎盛。浑河上一直都没有桥，来往人等都是乘坐渡船，素为不便。修庙是大功德，修桥的功德更大，修了桥还要修路，没有一条宽阔的直道，庞城里面的贵人们怎么去庙中烧香？”

虞午站起身来，两手在空中比划，好像一只手是大桥，一只手是直道，将整个庞城都调动了起来。

庞伟也感慨道：“对，对，对！这样一来，需要的劳工数量就大了，能赈济的难民数量就多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冬日，再大的风雪也能混过去了。”

“还不止于此，我计划来年开春办个盛大的河神节，为南门豹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届时将关了三年的名流乡绅、官家贵娟都请来。他们手里漏一点，就够乡民渡过春荒。”虞午面前好像就摆着一张设计好的蓝图，全是庞城未来美好的方向。

“想想吧，各位大人，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人流里奔跑着忙碌的手艺人、力工，他们卖吃食、搬行李、扎香烛，哪一样不赚钱，哪一项不能糊口？”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起来，无不为虞午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虞午知道庞国的社会矛盾其实就是奴隶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变中，带有地主性质的奴隶主阶级与缺少土地的农民阶级间的矛盾。想要发展社会生产力，缓和矛盾，就要有效地调动资源分配，创造更多的生存岗位和空间，将聚集在少数人手中的资本、生产资料引入市场，运转起来。

虞午继续鼓舞他们道：“要想富先修路，这条路，将来还要通向林兰县，进而将整个庞国联系在一起。到那时，军伍所指，皆能有效控制。才能将各城邑之间聚集村落真正纳入管辖，保护好那里的子民，让庞国之地，皆在庞君照拂之下！”

赵嘉摩拳擦掌道：“对对对，有了这条路，车马辎重才可通行，兵卒的速度得到提升，就不怕那些流民土匪残害民众了！”

智息总觉得他的计划当中还缺了一环，便问道：“你怎么敢保证，他们就能上钩？”

虞午闻言站起身，一脸正色，对着智息长揖到地，说道：“我原本是想借助林兰君和太子的力量，此时一想，有些过于想当然。他二位虽然位高，却没有什么威望，唯有太傅亲自出马，才能使他们就范！庞国上下，苍生万民，皆赖先生也！”

想要办成这样的事情，必须要造势。庞氏兄妹代表的是豪门望族中的年轻一代，在饮食风尚上是能起到引领作用，但是在祭祀鬼神、花费巨资修路搭桥上，还得要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推动。虞午原本早就想好要去游说三大豪门，起码要使其中一个力主建设。如今看来有了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