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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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虞熊虞龙（第1页）

唐四可没有他这样豪情，说道：“小午，你要不跟我一起去投奔我大伯，他在此处生活多年，必能给我们提供一个立足之处。”

虞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一来，经过唐四的多次描述，貌似这位大伯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二来，自己此来只是要个落脚点，老熊叔跟着虞家多年，多少有些信任在，换做旁人自己恐怕很难放开手脚施展。

“还是不了，你去找他还是亲人投奔，我去算怎么回事。况且我也有些想我的老熊叔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唐四知道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只好道：“这样也好，你给我留个地址，等我安顿好了，我就去寻你。”

虞午忙道：“这是自然，我们同在异乡，当然要互相照拂。这林兰君给的五金，我拿三金，你拿两金如何？”

“这如何使得。”唐四赶忙推辞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你的功劳，帮我求人入了关，已经无法报答了，怎么还能收你钱财？”

虞午一把将钱塞进他的手里：“所谓穷家富路，刚刚若不是你机警，撑船来救我们，说不定连我都要被那小子拖进水里，这是你该的！”

唐四自然知道身在异乡，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的，便不再推辞：“好，你若寻不到老熊叔，或者待得不便，速来找我！”

孙元化，匆匆给林兰君把过脉，就要去寻虞午。

林兰君见他如此焦急，便问道：“先生往日都是稳重，特别是在诊脉时，心静如水。今日怎么，神色异常，似乎有什么紧要之事？”

孙元化，挠挠脑袋，看了看车厢外说道：“君主有所不知，刚刚救人的小伙子，手法奇特，必然有高人传授。我浸淫岐黄之术多年，凡遇到我不会的医术，都要千方百计学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值得我求教的人了。故而有些失态，希望君主见谅。”

“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得到孙先生的如此看重，我倒也有些好奇了。”

说完就派丫鬟到关上寻虞午二人，可惜虞午进关心切，早就把孙云化的约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惹得老头子连连叹息，错失了学艺的机会。

他真后悔刚才居然寄希望于李通古会带人来见，他是个什么人，连自己的师弟韩不器在林兰君面前多说了几句话都会心生嫉妒之人，能指望他带有才之人到林兰君座前？

“悔之晚矣！”

虽说庞城不大，要找到东亭巷还是费了虞午不少时间。虽然这里没有宵禁一说，但夜晚虞午根本找不到道路，又怕被人当做歹人扭送官府，只好在一段矮墙下坐了一宿，等到东方发白才再次上路。

虞午轻轻叩打门扉，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生怕从这扇破旧、简易的大门里走出的不是自己所寻找的人。

“是阿龙吗？又忘记什么东西没带？整天丢三落四！”一个拄着竹杖的老者，躬着腰，一边咳嗽一边从门内探出头来，却发现门外站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便问道：“你找哪位？”

虞午仔细端详着这位老者，他没想到印象中那个健硕的中年男子居然老态龙钟到这个地步，只是眉宇间还有一些当年的样子。他问道：“是熊叔吗？我是小午啊！”

“小午？”熊叔细细打量着他，猛然发现，这孩子和自己公子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你是，小公子？”

“什么公子，母子的！都多少年了！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

晌午回家做饭的虞龙见自己的父亲将一个落魄的难民奉为座上宾，着实有些生气。这些日子为了给老父亲看病，自己是东拆西借，好不容易病情有点气色，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位。听着父亲左一个“小公子”，右一个“小公子”叫着，他这火爆脾气顿时就压不住了。

虞熊手持竹杖连连点地，大声呵斥道：“孽障！不许无礼！要不是当年老爷收留，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哪里还有你！”

虞龙把脸一板，打定主意今天要做个恶人：“做牛做马那么多年，早就还清了！”

“胡说八道！”虞熊气的满脸通红，一时喘不上气，又一阵阵咳嗽起来。

虞龙听着揪心，赶忙上前倒了碗水，却被父亲一把打翻。

一旁的虞午早已经猜出了虞龙的心思，也知道他生存不易，念着他幼年也曾一起游戏的情谊赶忙打圆场道：“龙哥不必生气，我也是初来乍到，借宿一宿罢了。明日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虞熊刚想出言强留虞午，却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只听有人大声拍打门板：“虞龙！虞龙！快出来！”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身后跟着四五个泼皮无赖摸样的青年，把个小小的门扉堵得严严实实。

虞龙一看这架势，怒道：“郑三虎，你什么意思！”

虬髯大汉道：“既然认识我郑三虎，就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虞老弟，你借了陈老爷的账不会忘记了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是来这里替陈老爷收款的！”

虞龙满脸涨得通红，厉声道：“三猫子！你别欺人太甚，我是借了陈老爷一千钱，可我已经还了五百钱了。再这么上门逼债，还有王法吗？”

“虞兄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事的，你借的可是高利贷！”郑三虎并没有把他叫自己的诨号放在心上，皮笑肉不笑阴沉着脸道：“如今利滚利，已经近万钱了。我三虎只管催债本不该过问缘由，但念在你是为了老爷子看病才借的钱，也算是个孝子，老子今天就不砸了你这破屋了！来啊，哥儿几个，抬上来！”

只见那四五个青年，哼哧哼哧地抬来一尊石头巨兽，貌似是个狮子，稳稳地停放在大门口，差半步就要抬过虞龙家的石门坎了。

虞午正奇怪，这是一个什么要账方式时，围观的群众给出了解释。那人对身旁的人道：“看见没有，这叫做封门貔貅，乃是郑三虎要钱的绝招，不管是谁，只要敢不还钱，就抬着这石头疙瘩堵在门前。想要赖账，除非你有本事自己给它搬开！”

虞午心道一声：哦，原来是貔貅，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只进不出的玩意儿拿来讨债，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来取吧！”虞龙哪里来的钱还债，要不然也不会昧着良心对虞午恶言相向，他把脖子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恶狠狠地道。

郑三虎不怒反笑，他见过的混不吝多了去了，虞龙这样的软肋太多，特别好对付。他用手轻轻掸了掸石貔貅头上的灰尘，说道：“听说你那媳妇不错，倒是能抵个万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