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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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家宴风波（第1页）

其实来老宅这么久，面对那么多人带有敌意的审视与刺探，陆勉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难受，但是在此刻，他是真的为自己年长的爱人感到委屈了，更为他感到心寒，想不到，他耗尽一生护住的竟是这样一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可是凭什么呢？明明他的江先生都已经那么努力了，甚至都努力到将自己的一生都赔进了这个无底洞，为什么还是不能换来他们的认可呢？

期望？什么期望？真的是江云礼死去的父亲留下的期望吗？

此时此刻，陆勉的心每一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这座承载着无数家族秘密与沉重过往的老宅，目光中既有不甘也有愤懑。

两个时空的命运轨迹在这一瞬骤然重叠在一起，不管是上一世那个大半生困于轮椅的江先生，还是此时正在被江家人刁难的年轻家主，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到最后的落脚点竟然都只是家族荣耀这四个大字。

回想上一世，每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不眠之夜，每一次为了家族利益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甚至是那无数个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的日子，似这般的绝望与痛苦，他的江先生总是以一种超乎常人的耐力默默承受。

世人皆道江家那位残疾家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是，在那温润如玉的背后，究竟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牺牲？或许这一切也只有作为枕边人的陆勉看得最为清楚吧。

青年缓缓转身，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或冷漠、或怨毒的家族成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期望？什么期望？”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期望”，不过是某些人强加于江云礼身上的枷锁，是他们用来束缚和评判他的工具。

这个期望，既非江伯父生前真正的遗愿，也绝非他爱人内心真正所求。它更像是一个无形的牢笼，让他的爱人在每一个轮回里都被囚禁其中，苦苦挣扎，却终不得解脱。

“你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符合你们心中完美形象的继承人，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江云礼。

可是，你们可曾真正了解过他？可曾看到过他为了这个家族，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期望，付出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这么多年，他的努力，他的坚持，难道就换不来你们一丝一毫的尊重和理解吗？你们在座那么多人都是他的长辈，是他的亲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爱他？他明明很在意你们的，你们为什么不能分给他一点点的爱呢？！”

陆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仿佛能彻底穿透眼前这座庞大而古老的宅院。

此刻的江家老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但无论如何，陆勉的话已经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破了长久以来笼罩在江云礼身上的迷雾，让血淋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小勉，别说了，不要和他们对上，对你没好处的……”

“不，让我说完”

陆勉当然能感受到身旁之人的不自在，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紧紧地握住年长者冰凉的双手，给予他无尽的温暖与底气。

“你们总是以家族荣耀为借口，把他牢牢地绑在这张无形的椅子上，让他动弹不得。可曾想过，他也有梦想，他也曾渴望过自由？他的才华，他的智慧，难道就只能被埋葬在这座腐朽的老宅里吗？

呵呵，真是可笑至极，自诩长辈亲人的你们到底又了解他多少啊？真的比我还了解吗？

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们刚才的问题，他为什么要选择我，因为我看见他了，我看到了一直在囚笼里苦苦挣扎的他……”

陆勉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江家老宅内久久回荡，震得每一个人都心神俱颤。

在江云礼面前素来装得平和的他破天荒地变得强硬，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微光，那是一种为了守护所爱之人，不惜与世界为敌的勇气与决心。

“你们总说他不符合期望，可你们心中的期望又是什么呢？是一个毫无感情、只知道遵从家族规矩的傀儡，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你们扪心自问，如果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傀儡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会满意吗？不，你们不会的，因为你们要的只是一个能维持家族荣耀的符号，符号嘛，是谁都可以，不是吗？

从他接手江家开始，为江家所做出的牺牲，这桩桩件件，试问，在座的，高高在上的你们，又有谁能做到？是你，是你，还是你呢？其实你们谁也做不到，你们只会逼他……

可是，尽管你们都这样逼他，他还是一直在用他的命来护着你们这个所谓的百年世家，你们为什么全都视而不见！”

青年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精准地剖开了在场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虚伪与自私，更是将积压在心头长达两辈子的不公与委屈一次性倾泻而出。

“好了，小勉，谢谢你能这么懂我，够了，真的够了，我不想看到他们，我，我想，去我父亲的房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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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陪你去”

男人轻轻抽回被青年紧握的手，步履蹒跚地向老宅深处走去。没过多久，江云礼便在一扇古朴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在那扇门后，藏着他儿时最纯粹的幸福。

“这里，是我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无数次想要逃离却又最终渴望回归的地方，只是，到底是回不去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阵陈旧的尘埃轻轻扬起，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房间内的布置依旧保持着房屋主人在时的模样，江云礼每年回老宅都会一个人在这儿待上许久。

或许在这座庞大的宅院之内，也就只有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是完完全全独属于他的吧……

“小勉，我想一个人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