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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渠又去开另一个抽屉,自言自语:“袜子,袜子。找到了。”
看见韩渠用睡衣将内裤包起来,凛冬终于松口气。但韩渠把所有要带走的衣服装好袋之后又问:“真的不带别的了?”
凛冬抬起左脚,左右转了两圈,“过几天跑都没问题。”
韩渠放下口袋,朝他走来,他登时感到一阵压迫,但并不难受。韩渠问:“脚好了就回晴天巷,或者这里?”
凛冬抬头望着韩渠,韩渠的眼很深,背对着光,更显得目光沉沉。凛冬想了想,“总不能一直赖着你。”
“你这算什么赖着?”韩渠蹲下来,瞳孔被光一照,像是湖里云的倒影一下子散开。“瘸着脚都巴不得赶紧跑。”
凛冬想到被抱起来的一幕,手指合在一起搓了搓。
“说正经的。”韩渠道:“温省的问题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你可能有危险。”
明白韩渠是在关心自己,凛冬心口很热。须臾,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留意。”
“留意还不够。”韩渠说:“我在这儿,多多依赖我。”
凛冬怔住一瞬,心跳让声音也不由得拔高,“好,好啊!”
本来拿上衣服就要回去,但韩渠顺手打扫了下卫生,院子里那一块空地变得整洁许多。凛冬拿着钥匙锁院门,忽然又将院门推开,韩渠已经将车发动起来,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单手撑在副驾上问,“还要拿什么?我去拿。”
凛冬却摇摇头,望着想象中的草坪,“韩队,我决定了。”
韩渠下车,快步来到他身边,“怎么?”
“我要在草坪上铺轨道,再搞个火车头过来。”凛冬眼里泛着清亮的光,“要有一个露天货箱的那种火车头,我不会开火车,就坐在货箱里。”
韩渠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是在琢磨火车的事,莞尔,“我小时候最喜欢开火车,每次开火车,我都坐火车头。”
回纱雨镇,凛冬听了一路韩渠开火车的故事。韩渠家附近有个小公园,游乐设施不多,最受欢迎的是一辆从树丛中穿过的火车。
星期五下午,韩渠扔了书包就要去坐火车,动作要是慢点,就抢不到火车头的位置,当不成司机。但当年的小男孩还不是后来威风的特警,没长个儿,体格也不怎么样,只是仗着速度快,总是能第一个爬上火车。可遇到欺负人的胖男孩就没办法,人家一肘子就能将他推下去。
其他孩子是父母送来,韩渠呢,是爷爷,老人家一辈子不和人争执,看他一骨碌从火车掉下来,也只能抱住他拍拍灰,将他放到火车尾巴上。
凛冬想象不出韩渠被欺负的画面,着急地问:“你没有抢回去吗?”
“抢啊,抢不过。”韩渠笑着继续说,他心里很不服气,气恼爷爷不帮自己,夜里想着别人有父母撑腰,自己只有一个不会打架的爷爷,居然委屈得哭了。
凛冬在医院陪韩渠时,就已听说韩渠很早就没了父母,是跟着爷爷长大的。韩渠亲口提到失去父母,这却是第一次。他想说点什么,但沉重的气氛很快被韩渠自己的笑声打断。
“老爷子虽然打不过年轻人,但有钱。”韩渠说,那之后天天家里都有牛肉吃,爷爷专门请了个做饭阿姨,逼着他吃肉。又过了小半个月,他再次在抢火车头的争斗中落败,回家却看见客厅摆着他梦寐以求的火车头!
凛冬被这发展惊到了,“所以你在家里开火车?”
“很小的玩具火车。”韩渠说,他和爷爷的家并不是别墅,那小小的玩具火车简直就是客厅里的庞然大物。爷爷向来爱整洁,书房里每一本书都各有其位,为了被欺负的孙子,却舍得将客厅变成游乐场。
凛冬心中柔软,“那后来呢?”
“后来我牛肉吃多了,再也没谁抢得过我。”韩渠明明说着炫耀的话,声音却很温柔,“没骗你,我当了很久司机,直到不想当。”
回到住处时,夜色已经笼罩住了整座纱雨镇,韩渠停车,凛冬说:“等草坪和轨道都铺好了,再当一次司机,载载我。”
韩渠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身看着凛冬,“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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