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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遮风避雨,你反倒向往外面的风雨飘摇。当年在外头吃的苦,都忘干净了?」
江家……
我怎么将本家给忘了。
那夜孟婉亲自将白绫和青刀送进慈宁宫,依着父亲的性子,即便容珩不放人,他也得派刺客来取孟婉性命。
眼下的确不是离开容珩的好时机。一则,我得让父亲知道,我还活着,以免老爷子被仇恨蒙了眼,乱杀一气。二则,孟婉前半生依附容珩而活,知道他太多秘密,不断干净了,容珩自己就会杀人灭口。
「王爷提携之恩,婉儿没齿难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其实,只要不动江家,随他篡权夺位,还是杀人放火,都与我无关。重来一回,若不能混吃等死,就选个大腿抱。我瞧容珩就不错,不光我自己抱,还得拖家带口地抱。
容珩添完炭火,炭钳被咣当一声,扔回盆里。
他伸手,我立即递上帕子,看他慢条斯理地擦手,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
我心生怅然,上辈子,我不是没肖想过容珩。想我妙龄年纪,困守宫墙,除了问朝理政,就是今儿瞧瞧哪家公子好看,明儿想想如何才能提拔几个好看的拎到眼前来。
在容珩尚未崭露锋芒前,我与他,其实和平相处过一阵儿。
容珩搭着帕子,笑着问我,「还愣着做什么?江长娆都出京了,你若不去送她一程,当心夜里来找。」
入宫多年,与亲人相见的时候少之又少,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连脚步都急促起来,自己给自己绊了一跤。
「急什么?」容珩瞧我的笑话,「江长娆活着斗不过本王,死了还能找上门来?」又在我身后懒洋洋揶揄,「你穿成这副样子走出去,是要逼着本王纳了你?」
我才想起孟婉这傻缺为了勾引容珩,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动作一大,便是玉波横颤,遍体生香。
到底不是我自己的身子,没太大执念。我走进屋里,当着容珩的面,换过了衣裳。容珩倚着屏风,眼前美景自是一览无余,笑道:「本王有些后悔了,昨夜是哪根筋搭错了,偏要与那柳下惠赛个高低。」
孟婉的身段,真是万里挑一的软,当年她初踏京城,舞姿婀娜妖娆,引得一众官门子弟为她寻花问柳,一掷千金。
京中总有人说,她出身低贱,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若入宫为妃,母家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偏这么个美人,早就被容珩收为己用,不承想,还是个清白身子。
我慢条斯理地裹上衣服,学着孟婉的样子替自己簪好头发,「王爷高风亮节,可莫要笑话奴婢了。」
容珩笑眯眯地揣着手,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上一个说本王高风亮节的,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当年他党同伐异,逼我放权,我恼羞成怒,只说「殿下真是高风亮节,本宫望尘莫及。」
末了,换来他赐死的老三样儿,让我自己选。
「王爷,我和旁人,还是不一样的。」我打扮好,兑了口脂用小指沾了往唇上一抹,镜子里的人霎时间少了风尘,多了娇俏,「旁人嘴里没好话,奴婢却是真心『夸』您呢。」
京城外的土道上,我骑着马,尘土四起,将将赶上了送葬的队伍。小皇帝素来与我不亲厚,以为不过是草席卷了送乱葬岗去,乍见这般大的阵仗,我惊了惊。
唢呐吹得震天响,悲切哀痛,纸钱被一束束抛向高空,伴着秋风,竟升起几分悲凉。我前夜自戕而死,下手的时候生怕不够利落受二遍罪,便将短刀抵了门墙冲进脖子里,流了好多血,不知道父亲和哥哥替我殓尸时,可还受得住。
举目四望,为首抱着牌位,一身麻衣,冷着脸走在前头的,不是我大哥江鹤又是谁?
我打马上前,张了张嘴,半晌,只憋出个,「江公子,节哀。」
江鹤淡淡扫我一眼,带着杀意,吐出一个字,「滚。」
旁边的素色马车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咳嗽,我扭头,父亲坐在里头,帘子敞着,初秋的凉风吹起他一撮雪白的山羊胡,冻得嘴唇发紫。
他容色缟素,双目腥红,一副强打精神的模样,似乎自我死后,就没睡过安稳觉。母亲呢……她没跟来,大概忽闻噩耗,在家里一病不起了。
我眼角酸涩,想劝他放下帘子。
他望过来,与我对上眼,满目森凉,「怎么?容珩还想让你来瞧老夫的笑话!你告诉他,有我在一日,他就别肖想那个位子!六皇子即便不是长娆亲生的,老夫也得替她在九泉下争口气!呸,狗屁东西!别在这碍眼!」
我爹护短,往日里笑眯眯地小娆小娆唤个不停,这还是头一次,我被他指着鼻子骂。
我鼻头一酸,扑哧笑出来。
江鹤锵一声脆响,拔出剑来指着我,「你还敢笑?」
我这才意识到,此情此景,人家女儿躺在棺材里,你风尘仆仆而来,拦在亲眷面前,笑出声来,何等狂妄!何等失礼!
我轻咳一声,面无表情道:「江大人中气十足,小人便放心了。」
这话用孟婉的嘴说出来,怎么听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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