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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云岁岁已经换好衣服准备睡下了,却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紧接着,又是杨大娘的惊呼。
她连忙下楼,就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门口处站着的,是已经被淋湿的邵韵文和浑身是伤的秦芳。
她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
杨大娘也帮忙扶住秦芳,关切问:“就是啊,芳儿咋伤成这样,谁干的?”
邵韵文用袖子抹掉头发丝滴的水,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也是我不好,本来是去问秦芳为啥不来换药的,没想到被她男人听到了,问她得了啥病,秦芳实话告诉他了,他非得说是脏病,怀疑秦芳和别人……结果俩人就干起来了。”
“诶呦喂,打架就打架,哪有出手这么狠的,瞧给媳妇打的!”杨大娘心疼地看着满脸淤青的秦芳。
邵韵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而秦芳看云岁岁还没睡,就不再刻意压制音量,啐了一口道:“他高长贵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紧接着便是一长串问候族谱的国骂。
杨大娘微微讶异,然后看了眼云岁岁。
这些不好听的嗑儿她在乡下经常听到,倒也没觉得太粗俗,只是怕脏了云大夫的耳朵。
云岁岁却表情如常,当了两辈子的大夫,她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
再说了,每个人习惯的建立都依赖于生活环境,生活环境不能决定人品,淤泥里也未尝不能开出花来。
把自己架得高高的去批判他人,本身就是一种愚昧和短浅。
只见她认认真真地为秦芳检查了伤口,消毒后拿出伤药,“还好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伤口却不算深,抹几天药就好了。”
抹完药后,她看着秦芳,认认真真道:“只是炎症而已,不是脏病,明天记得过来拿药。”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睛,秦芳终于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刚才和丈夫干仗的时候,她表面上看起来底气十足,实际上心里咋能不难受不恐慌?
明明她对丈夫忠心不二,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从来没跟其他男人多说过一句话,凭啥要遭受那种难堪的怀疑?
明明生病的是她,被羞辱的还是她,她能不委屈嘛!
可如今云大夫笃定的话语,却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她只是病了,不是脏!
她一边哭一边骂自家男人,骂着骂着又说到了自己这些年对丈夫和孩子的付出,到最后甚至有些胡言乱语了。
在场的却没人打扰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只是需要发泄而已,发泄心中的委屈和害怕。
直到她哭得差不多了,云岁岁才开口:“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丈夫他……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吧?”
这边的夫妻打架她是见过的,还见过不少,单方面的施暴是不存在的,基本上都是互殴。
她实在不想跟刑事案件再扯上关系了,才会有此一问。
秦芳沉默了,邵韵文这个旁观者也有些不确定。
“我不知道,就拿砖头轻轻砸了他一下。”
说到“轻轻”二字时,秦芳语气也很轻,带着几分心虚和不确定。
云岁岁有些无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认命地套上衣服拿起伞和医药包,又带着两人原路返回了。
走之前,还不忘让王大娘给邵韵文拿了件外套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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