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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送走管墨桐,回房见骆嘉言躺在床上沉睡正酣,虽仍面色惨白,脸上几道青气却已消去。骆玉书问道:“青芷,方才管老前辈替言妹疗伤可还顺利么?”明朝礼教之防甚严,他同骆嘉言虽是至亲,毕竟男女有别,管墨桐施针时不宜在旁,便一直守在门外。
顾青芷替骆嘉言扯了扯被子,拉二人走出房外,轻轻合上房门,道:“管夫子这一趟又大耗真元,我瞧他已然尽了全力。他说言姐姐这伤除非他师兄出手,否则日后纵然伤愈,也是个武功全失、行动不便的废人。我问他师兄身在何处,他又推说不知。”说着泪珠已在眼眶中打转。
骆玉书将管墨桐之言同她说了,道:“景兄,我先助你打发了王林一行,待得确保于大人一家老小无恙,骆某再动身前往江西。青芷,这段时日却要劳烦你留在开封照料言妹了。”景兰舟道:“也不知王林他们几时动手,骆师姐治伤之事片刻也耽搁不得,骆兄尽管放心前去便是。有丐帮朋友在此相助,想来小弟总能应付得了。”
骆玉书心知以其武功才智确是不怵王林,对堂妹又着实悬心,略一迟疑,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先走一步,劳烦景兄留此主持大局。”景兰舟回礼道:“待得此间事毕,小弟自当前往江西相寻骆兄,以尽绵薄之力。”
顾青芷眼圈一红,道:“你……你这就要走了么?”自骆玉书从军之后二人聚少离多,此番相聚不久又要分袂,心中自是十分不舍。骆玉书点头道:“早一日见到施大夫,便能早一日打听到他师父林岳泰的下落。芷妹,只有你在这儿看护言妹,我才放心得下。”
景兰舟与他二人同行数日,见两人始终相持以礼,但偶尔不经意间情愫流露,早知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暗想:“他们此刻定然有话要说,我没的杵在这儿令人生厌。”当下微微笑道:“劳烦两位照看着些骆师姐,在下出去瞧瞧于府周围的布防。”朝二人作了别,径直出了客栈。
***
此时月上中天,一片清冷的银辉洒将下来,四下街巷极是沉静,只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景兰舟漫无目的地行了几步,想起先前古侯台一场激战,心中蓦然一动:“那无为宫主武功奇高,适才我二人交手间只须稍有不慎,立时非死即伤,为何我从头至尾始终未出全力,手下总留有三分余地?难道……难道只因对方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念及此处,不禁直冒冷汗,实不敢相信自己竟是个好色之徒。他回想二人交手情形,隐约觉得对方出手似乎也不无容情,有数招此刻细细想来妙入毫巅,皆可转化为厉害之极的杀招,对方却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痛下杀手,不禁心下稍安:“是了,我二人又没甚么深仇大恨,不必非拼个你死我活。”
忽听身后一声轻笑,景兰舟心中一惊:“怎地有人到我身后,我竟全没发觉?”听这笑声似乎有些熟悉,猛一回头,只见对方一袭素袍,赫然正是无为宫主站在当地低眉浅笑。
景兰舟未料她竟不期而至,一怔道:“姑娘,原来……原来是你。”隐隐觉得以对方一教之尊,称其“姑娘”似有不妥,但又不敢表露自己已然知其身分,生怕她恼羞成怒,立时便找何老四一家算账。
无为宫主娇笑道:“怎么公子没想到是我么?”景兰舟见她只身找上门来,心中颇觉诧异,但随即想到自己和骆玉书也刚向无为教的长老求助,江湖中是非正邪本难一言而辨,此时见对方言笑晏晏,殊无拘谨之意,心想一名女子尚且如此,自己倘若一味拘泥于门户之见,未免气量太小。他本是率性洒脱之人,当下笑道:“其实也不难猜,除了姑娘之外,还有谁轻功如此高明?姑娘去而复返,所为何来?”
无为宫主笑道:“适才仓促离去,未及答谢公子高抬贵手之恩,此刻特来致意。公子深夜徘徊长街,莫非有甚么心事?”景兰舟脸上一红,心道:“我刚才在想同你有关之事,这话可不能说给你听。”只道:“姑娘何尝不是对我手下留情?倘若各尽全力,在下不是你的对手。”无为宫主眼波流转,笑道:“景公子是思过先生的高徒,怎会斗不过我这弱质女流?”
景兰舟暗道:“先前在古侯台交手时对方尚不知我师承来历,多半是刚刚离去的管墨桐告诉她的。”微笑道:“景某不肖子弟,徒然给家师丢脸。”无为宫主笑道:“公子何必太谦?小女子并非不守信用之人,方才既蒙公子慷慨垂情,我允诺公子之事也自当替你办到。”
景兰舟奇道:“姑娘答允了我甚么事?”无为宫主眼中微有愠色,道:“原来在公子眼中,我是一个毫无信义之人。”景兰舟心中一凛,方想起先前她为求脱身,曾答应帮自己对付王林及替骆嘉言治伤,当时自己认定对方必是使诈无疑,不意她竟主动提起此事。
无为宫主见他神色,显然没将自己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冷冷道:“公子既然记性不佳,那便当没这回事好了。”转身便欲离去。景兰舟暗忖骆玉书此去未必能找到林岳泰,无为宫神通广大,或许另有奇方,心中一急,上前一把握住她手臂道:“姑娘莫怪,方才是在下失言。”他知对方武功卓绝,原没想到这一下竟真能抓得住她,虽隔着一层袖袍,仍觉触手处凝肤玉脂、柔若无骨。无为宫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道:“你……你干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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