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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河一拱手,还未出言介绍,对方就又自顾自地开了口:“哟,这不是柏二少爷么,失礼,是在下眼拙,先前竟未能识得……”
他抬手吸了口烟枪,无视过对方伸来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直到距离够近,才朝人脸上吐了口烟,接着叹道:“……真是罪过。”
这口烟来得猝不及防,柏清河不由得呛咳了两声,憋着气道:“……幸会。”
“温言,这人脾气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差劲么,”男人掩着唇走回到温言身边,跟说悄悄话似的,声音却是不小,“你瞧,他甚至都没骂我。”
温言垂眸,装作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为柏清河做了个介绍:“锦桢,陈年烟鬼……胡言乱语的水准与你难分伯仲。”
柏清河这才得以看清对方的样子。
锦桢这张脸也长得无甚可挑剔的地方,唯一值得说道的便是眉眼狭长,眯着眼睛抽烟时有股浑然天成的媚态;顺发不长,耷拉在肩胛骨处,切口十分齐整,像是被齐刀斩断了似的;虽然衣着普通,却并不规整,甚至领口微微有些敞开,让人得以窥见之前雅间内的丝丝春光。
“真过分,认识这么些年了,好歹也该说我是你友人嘛。”锦桢有些忿忿地晃了晃烟枪,却没敢放肆地朝温言也吐一口烟。
柏清河收回视线,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想到温公子你还有这么……有趣的友人。”
温言被锦桢在旁吞云吐雾扰得心烦,说话语气变得不善起来:“怎么?柏二少爷可当真不愧是位风流多情人,这是又感兴趣了?”
“感兴趣”三字被咬上了重音,引得锦桢目光在两人间转了又转,不怕死地朝柏清河招了招手:“柏二少爷要一起吗?”
柏清河平白无故被迁怒一遭,心里冤得很,只能讪笑道:“温公子这是哪儿的话,比起你可都差点。”
温言正夺着锦桢手中的烟枪,两人你来我往,动作飞快地比划了十几招,才堪堪险胜,抽空睨了柏清河一眼,熄了点焰气。
他拖着锦桢往楼上雅间走,刚迈出几步,柏清河正犹豫着要不要抬脚跟上呢,前面那人就跟能读心似的,瞬间转过了身。
“柏清河,”温言头一次对其直呼名讳,却因手上还拽着锦桢的衣服后领,再严肃的语气都只让这场面显得有些滑稽,“你该学会收收你的好奇心。”
动机
柏清河前脚刚踏进府门,就迎面碰上了正要出门去寻他的望尘。
望尘倒也不废话,反手指了指柏青舟的书房:“大少爷正找您呢。”
柏清河颔首,走了过去。
“……这事想必没有那么简单……”董若晴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在听到敲门声后戛然而止,直到看清柏清河探进来的半个脑袋,才继续问道,“……你最近真没有惹上什么仇家?”
“没呢,”柏青舟挥手示意柏清河自己去找位置随便坐,“看不惯的人总是有的,不过我自认行事作风尚且温和,应当未与人冲突至此,可以排除。”
柏清河大剌剌地挪了个椅子坐下,问道:“你们这是在聊什么?”
“刚开始聊呢,你回来得正好,我把事儿跟你俩一起讲了。”董若晴面色不大好看,往日里总浮在脸上的那层笑意不见了踪影。
她用折扇轻敲了下桌面,从昨夜回去后的事儿开始讲起。
她昨夜回去时便揣着满肚子疑惑,虽看似幸运的未被卷入此次事件中,但凭着股敏锐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单纯的针对那么简单。
柏清河这人平日里虽然确实不着调了点,但并不是个会主动去惹事生非的主,浑身上下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年轻,爱玩,有点浑不吝的毛病,很难真的与人产生这么需要见血的恩怨,这是其一。
倘若对方并不是冲着柏清河,而是冲着柏青舟来的,那便更奇怪了。
因为这宴席的主角并不是柏青舟,即使是现在真出了事,旁人也不见得会认为是他的问题。虽不乏谨慎者会私下琢磨,却也并不足以对柏青舟已经成型的生意合作造成过多的实际影响。
若是行事者后续被查出,此番大费周章显然并不划算,这是其二。
贾明虽在死前与诸多人进行过商谈,却独独未与柏家有过牵扯,两方在明面上甚至没有共通之处。因此哪怕是这人惹上了麻烦,也应当有更多更好的时机让他在这皇城里的某个角落悄无声息的死掉,而不是被杀得如此大张旗鼓,这是其三。
这事矛盾之处过多,没法顺着确定动机想,那就只能逆着从结果下手。
至少在董若晴看来,贾明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生前捏着的那几块好地皮。
人死了就死了,但土地不是尸骸,这玩意儿没法烧成捧灰也没法带走,最终只会重新变回一个无主之物,等待他人垂青。
柏青舟昨夜已经叫过了巡检司,算算时间,行事迅速的话,今日午时就该出这几块地皮的定价结果了。
于是董若晴决定亲自跑一趟巡检司,碰碰运气。
待她到巡检司说明了来意,里头的小官员立马就给她好吃好喝地招待上了,点头哈腰地道:“诶哟,这事哪值得董老板您亲自来跑一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现在就去把还剩着的地皮都拿来给您挑。”
“还剩着的?”董若晴面上笑容一僵,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还有人来得比我早呢?”
“是呢,陆续来了两三个,最晚的半个时辰前刚走,”小官员从身后架子上抽出了一个布袋,翻找后将地契相关内容尽数抽出,双手递到董若晴面前,“来的那几个人看着就没什么钱,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都只买了一块,还是剩了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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