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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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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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娟骂过封灼灼无数回，封灼灼偶尔冷言冷语回应几句，却从来没有这么骂过她，一时愣在那儿，憔悴的脸上，眉毛没化，嘴唇没涂，四十六岁的女人，年轻时美名远扬，如今飘零半生，在一个垃圾围着的小出租屋里，像朵被人摘了扔掉的花，哭了没人安慰，枯萎了没人搭理。

32楚娟

楚娟46岁了。

当她20岁的时候，她是湖北一个小镇上出了名的美人，追她的人排着队等她回头看自己一眼。那个时候的她，心高气傲，看不上经商的，看不上当官的，却一心爱上当地有名的才子封林晚。

那是1997年，大学难考，每一个大学毕业生都称得上天之骄子，22岁的封林晚大学毕业，加上长得帅气，追他的人从县城到省里，哪里都有。楚娟能脱颖而出，追到封林晚，只能说全凭“机缘”。

当时封林晚因回到家乡小镇上当一个普通高中的老师，初恋觉得他前途渺茫了，另攀高枝结了婚。他万念俱灰之际，楚娟靠着热情似火打动了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跟楚娟闪婚了。初恋年头结的婚，他在年尾。

楚娟当时年轻，一向被人追逐，也没长什么脑子，她心里只为自己在那么多女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得到封林晚感到得意，并不去了解他急于结婚的原因。她以为，一切都是因为爱情，是她的美貌让封林晚欲罢不能。

楚娟是高中学历，在当时也算得上读书人了。高中毕业后在商场柜台里卖衣服，来买衣服的人穿着还没她好看，她嘴里没一句夸人的话，因而生意做得一般。

但她并不在乎。她兴高采烈地结了婚，在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里“高攀”了一个大学生。

婚后，封林晚对她也不可谓不好。每天上班之前给她买早餐，她生理期的时候给她煮红糖鸡蛋，带她去旅游，给她买漂亮裙子。

楚娟自负美貌，不喜欢做家务，对工作也不上心，整天想着穿衣打扮。尤其是别人说她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的时候，她就越发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柜台里新到的货她第一个穿，有什么新的化妆品上市了她托着人去汉口买也要弄到手。封林晚最开始偶尔下班后因为家里冷锅冷灶也略提过几句希望她能学着做几道菜，但楚娟撒娇说自己做饭伤皮肤。久而久之封林晚习惯了在学校食堂吃午饭，甚至晚饭吃完了还打包一份给楚娟带回来。年轻夫妻这样过日子，除了老人们偶尔说一句“不像样子”，但对付着也能过。

这样过了两年，他们的女儿封灼灼出生了。

封灼灼的出生，像一双无形的手，t拉开了这对夫妻婚姻的面纱。面纱下，原来楚娟以为是爱情，是温柔，是浪漫，没想到揭开了，是现实，是冷酷，是争吵。

他们开始无休无止地吵架。孩子哭了谁哄，孩子尿布谁换，孩子半夜饿了谁喂，孩子病了谁带去医院……一直到孩子上幼儿园谁送，孩子放学了谁接。

封灼灼7岁这一年，镇上发生了一个大丑闻。楚娟跟别的男人约会被封林晚当面撞破，楚娟开始还不认，后来吵狠了，她说是封林晚不爱她，冷落她，她孤独寂寞才找了别人。

这就是自己承认了出轨。

2006年，出轨还是很丢人的事。封林晚提出离婚，楚娟当时嘴硬，答应了，她以为封林晚早晚会后悔求她回来。

但封林晚只隔了不到一个月就再婚了。

那个时候，即使愚蠢如楚娟，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她到处打听，这才知道，封林晚再婚对象是他的初恋。原来一起睡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从未忘记过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楚娟大病一场。

病愈后，家里有人给楚娟介绍对象，可惜见了好几个人，不论是跟封林晚比学识还是比长相，每一个，每一样，都远远不如。小镇上的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但她看得上的，已经被她弄丢了。

年过30，楚娟第一次用脑子。她在这个小镇上已经找不到适合结婚的男人了，她要去更大的地方，那里有更多优秀男人，那些人不知道她的过往，她可以重新开始。

于是楚娟带着封灼灼离开小镇，来到武汉，希望寻找一心一意爱自己的男人。但出乎她的意料，在大城市里，她的情路越发不顺，遇到的男人倒是多了，但一个比一个糟糕，有的只想跟她约个会，吃个饭，然后一夜情；有的倒是愿意跟她谈恋爱，但见到她带着个女儿，连约会都约不踏实，几次以后就淡了；还有的倒是愿意跟她谈婚论嫁，但对方要么有一大家子要她去照顾，要么跟前妻纠缠不清，要么对方的子女视她如恶毒巫婆……就这样，几年时间很快过去了，她从刚三十出头，耽误到三十五六，连她还能不能再生孩子都开始成为男人们考核她的重点事项，她越发焦虑起来，有一两次着急结婚，楚娟都塌了心包容对方的一切，接受对方的一切考验，但最终都有一些缘故没成，其中多数都或多或少与封灼灼有关。

楚娟辗转于不同男人间，封灼灼因此跟着搬了很多次家，楚娟追求爱情，对封灼灼疏于照顾，母女关系十分紧张。楚娟认为是封灼灼这个拖油瓶耽误了她再婚，对封灼灼动辄恶语相向。楚娟因为爱情不顺，迁怒女儿，封灼灼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心知肚明。因此封灼灼上高中以后就住校，大学也住校，一毕业立刻租房子，她尽自己所能远离楚娟，给楚娟最大的自由空间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

然而，这么多年了，楚娟从这个一个男人手中到下一个男人手中，一个不如一个，离结婚越来越远，离她想要的爱情也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