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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只你很熟悉的恶魔,你发现他或许在做什么邪恶的事情……你会怎么做?”滴完最后一滴药水,缪伊冷不丁问。
“有多邪恶呢?”雏菊竖起耳朵。
“嗯……比揪掉你的尾巴还要邪恶。”
这话对魅魔来说显然相当有力量。雏菊吓得一抖,咽下口水,又把自己往床头缩了缩,身后的尾巴拧成一圈。长得好看的大哥哥,闲聊起来竟这么吓人。
缪伊说这话时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小朋友挺不经吓。等话说完,脑海里却浮现出某个微妙的画面。
某只恶魔一手将他摁住,另一手捏住他的尾巴,笑得温柔而病态:你看到了我的秘密,这尾巴就不能留了。
魔王大人藏在斗篷中的尾巴,瞬间拧成三圈,比身旁的小朋友足足多了两圈。缪伊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小尾巴,咔擦断裂的声音。
小小一句比方,将一大一小在场两只恶魔,都吓出心理阴影。
“这、这么邪恶的家伙,是不是要交给魔王大人处理呀?”小朋友战战兢兢说道。
在深渊,没有什么是魔王陛下无法解决的。只要有困难,谁都可以写信投到魔王宫的信箱中,仁慈的魔王大人一定会在一周内亲自做出答复!
每周一打开信箱被压在信海中·每周末赶着死线才回复完最后一封信·仁慈而社畜的魔王大人:……
缪伊又开始走神,这回他想起了曾被摁着学习的日子。不是什么战斗训练,也不是什么君王谋略,就只是最简单的读书、写字。
他一遍又一遍地被纠正坐姿,一遍又一遍练习书写。最生僻的恶魔语,近乎失传的精灵语,晦涩的巨龙语,似乎没什么意义的人类通用语……魔王学了很多。
。
“这真的是魔王需要学习的东西吗?”
过去很多年,这个问题时常出现在小小的书房中。魔王狐疑的目光会将恶魔上下打量。感觉被骗了,但魔王没有证据。
而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恶魔,就会从公务中抬起头,不直接回答,只反问:“学累了?可以去睡一会儿,或者吃些点心。”
虽说总在心里默默吐槽,但缪伊不得不承认,霍因霍兹这位老师,某方面来说挺不错。而他这个学生却偏偏不领情。
“那您呢?您不休息?不累吗?”缪伊没起身,只撑着下巴,用眼神示意桌面上那一堆公文。
早些年的时候,他这个魔王其实没多少实权。样样事情都是由霍因一手处理,他只用在最后一个环节出面,接受恶魔们的赞扬。
无论是城建规划,还是资源分配,无论是理论书籍编篡,还是魔法体系教学,这只恶魔都能做得很好,并得到恶魔们由衷的感念。
缪伊有时会觉得,霍因霍兹比他更适合做魔王。他读到过人类的王权历史——当然,是霍因霍兹凭记忆写的——知道有些人会挟持年幼的君王作傀儡,把幼王养废,在幕后独揽大权。
可霍因霍兹没有这么做。百废待兴之际,脏活累活都是霍因霍兹来干,好的名声则由“魔王大人”享有。除此以外,霍因霍兹还会不遗余力地对他进行教学,全方位的、超出了一般魔王水准的教学。
这让缪伊感到困惑。哪怕那位千年的魔王存活至今,也不会对他如此上心。恶魔们对幼崽的教育,总是很粗糙的。更何况他早已不算幼崽。
缪伊记得今早上醒来时,他揉着眼睛从地下小窝钻到书房这里,就看见灯仍点得明亮,显然是有恶魔一晚没睡。成堆的文件摆在桌上,那道身影端坐在中间。
这样的霍因霍兹,简直称得上是……称得上是什么呢?
魔王看了一会儿,就又悄悄回到隧道内,七弯八弯从他名义上的那间卧室钻出。穿好今日份的行装,用过今日份的早餐,随后敲响书房的大门,正式走进去。
再然后,宽阔的黑水晶方桌上,他们各自占据一半的面积,就这么坐了一上午。偶尔,缪伊的笔会滚到霍因的文件上,又被对方捏起搁回笔架。
“我休息过了。”恶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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