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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衡默然良久,好半天才轻吐几个字来:“命运多舛,病苦多灾。”
“不会的。”谢承阑说完愣了愣,“我才不信这些。”
燕衡不明一笑,道:“可是这和我都能对应得上,不是吗?”
“我还见过有个叫花子,耳朵上的痣和我这个一模一样,最后却冻死寒风中。”谢承阑哼哼一声,语气鄙夷十分不屑,“这能看出个什么?你也别信。”
燕衡笑出声,但笑得哪哪儿都疼,只好微蜷起来。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后,他轻声道:“其实我本没有的。”
谢承阑听得不真切,追问一声:“什么?”
“很小的时候,”燕衡微顿,“不小心被刺出来的,后头就一直跟着我了。”
其实不管有没有,至少目前为止,他这条命的走向,确实和自己口中列出的两点如出一辙。
好像那颗痣,确实挺让人不幸的。
但听他这么一说,谢承阑说得更肯定了:“看吧,靠人后天就能改变的东西能看出个什么?谁若是想大富大贵,也尽往好的方面刺几颗痣算了。”
燕衡轻笑道:“那我便信谢兄。”
谢承阑奔波这么一段日子,早疲惫得不行。前头和燕衡扯的那些都听进了耳朵,这会儿听见燕衡好不容易被劝服,信了自己的话,他才终于放下心,任由意识模糊,游走在半睡半醒间。
燕衡翻身面向他,望着他朦胧轮廓眨了眨眼,而后安心地闭上。
若我身不在此,哪怕你我不遇,萍水相逢间,或许也能一同入梦。真如天意所愿,生死之隔也从无瓜葛,只当擦肩的路人,连一滴泪都不会有。
到此,燕衡便想不下去了。
如果换做了别人,谢承阑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这世间少了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少了一个对自己这么纯粹彻底的人。
正是因为已经经历过这一切,怎么也无法将他视作一个陌生人,燕衡便更觉得,这样的结果,哪怕日日危梦,好像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他停止幻想,残念仅剩一丝奢望——管他哪日天崩,安于一隅便好。
翌日清早,山虎端药进屋,“王爷王爷”地喊了两嗓子,一如既往地,燕衡没醒。他不觉得奇怪,毕竟以往嗓子喊哑了燕衡才骂骂咧咧转醒。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加大声量时,那床帐却被掀开一角,里面漏出谢承阑从容不迫的半张脸,轻声说道:“没醒,放暖炉旁边温着。”
“你……”山虎惊得后退半步,难以置信眨眨眼,“四爷怎么在这呢?”
谢承阑下床,缓缓走出幔帐,抬手理了理后衣领子,道:“回来看我阿娘阿姐。”
山虎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谢承阑就从他手里接过药碗,朝暖炉走去,
“那……”山虎摩擦几下空落落的手掌,“那我先出去忙了,等会儿外面送早饭来——”
忽然,谢承阑问:“王府里有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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