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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一见言庆,他合掌相问。
李言庆一笑:“心净即佛。”
“何为心?”
“佛即是心。”
言庆而后道:“随缘不动心,不动心随缘。阿弥陀佛!”
司马道信沉吟片刻,抚掌大笑,而后行一佛礼,同诵:“阿弥陀佛!”
就这样,司马道信就留在了言庆的家庙之中,并为寺庙起名:心缘。这心缘二字,由言庆提笔。而后在大雄宝殿两边各竖一碑。一碑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另一碑则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司马道信,随即安守心缘寺。
为了保证司马道信的修行,少林寺主持,派出以昙宗(言虎)为首,行操觉远共十三武僧随行。
待佛寺的问题解决之后,亦即是郑世安下葬之时。
前来观礼者,无数。
不仅仅有巩县本地的士绅名流百姓,同样还有来自荥阳的郑氏、管城的崔氏、洛阳的窦氏。
麦子仲奉父命,亲自登门。
张仲坚派其族弟,赶赴巩县……
若看霍山脚下的车仗,还以为是什么权贵家族的丧事。硖石姚义,江陵人蔡允恭……等等,或有名,或无名,纷纷前来。而其中更有士林清流颜相时,奉族兄颜师古之名,前来吊唁。
这颜相时,正是后来李世民为秦王时,设‘文学馆’中的十八学士之一。
他之所以前来,一方面是因为颜师古所托,另一方面,也是仰慕言庆的声名。
总之,丧礼场面,极其宏大。
李言庆披麻戴孝,扶棺而行。至棺椁入葬时,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从郑世安故去后,他都表现的非常平静。所有事情全部参与,并未流露过失态。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难过。
今天是下葬之日,也正是十六年前,李言庆被郑世安抱养之时。
十六年养育之恩,无需言语论述。言庆想起了重生之日,那血与火交织的夜晚;想起了凛冽风中,藏身于巨石缝隙中的寒冷;想起了郑世安对他的维护,想起了郑世安为保护他,那狂暴的神情。
一时间,他泪如雨下。
毛小念一旁轻声劝慰,可是却无法阻止这泪水流淌。
“取琴来!”
他突然间一声吩咐。
毛小念等人手忙脚乱,捧来一部古琴。
跪坐在坟冢前,言庆手按琴弦。他闭上眼睛,许久之后,突然手指轻轻一动,只听铮的一声,坟前立时鸦雀无声。
言庆的琴,并不算高明。
不过作为名士,琴棋书画,却是必修之课。调取《将归操》的韵节,李言庆随着音律,忽而悲,忽而喜,半晌后他仰天悲歌。
悲来乎,悲来乎,诸君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
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
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
琴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千钧金。
鹅公子沉寂半载,自《胡马》之后,似又有新诗篇。言庆自顾自唱,思绪信马由缰,恍若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境界。在这种时候,没有人敢低声交谈,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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