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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唯从没想过还凌画那块沉香木的牌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些年,他从来没想过,那块牌子,是他这些年哪怕周身伤痛,依旧让自己继续活着的信念。
所以,在凌画说出口后,他久久不答。
凌画没从杜唯的面上看出什么来,但他周身气息低暗,也能让她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对那块沉香木的牌子挺不舍的。
其实一块牌子,她不是非要,当年送人的东西,也从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只是若想顺利让他放了望书琉璃等人,该设的圈套和算计,她也不会手软。
杜唯沉默许久,果然不负她所望地直视她的眼睛说,“那块木牌,陪我许多年,你一定要回?若是我不给呢?”
凌画浅笑,“给有给的说法,不给有不给的说法。”
杜唯看着她,“洗耳恭听。”
凌画笑道,“杜公子若是还我木牌,那便是将当年的渊源一并抹去了,你是东宫的人,我是二殿下的人,所以,自此后,自然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若是不还我令牌,那当年的渊源自是一直在,既然如此,无论是孙旭,还是杜唯,也没什么区别,你总归是你,我们可以谈谈旧时的交情,看看彼此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杜唯袖中的手微微地攥了攥,苍白的面上带了一抹自嘲,“我与人为恶之事,你应该听说过不少,这样的我,也能与你合作吗?”
“有何不能?”凌画收了笑,“这天下只要浸淫权利之人,没有谁的手比谁干净。死在我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你就算与人为恶,在我这里没什么良善之心的人面前,也不当什么。”
杜唯忽然笑起来,“你觉得自己没有良善之心?”
“没有。”
“但我听说你护百姓,惩贪官,威慑江南,人人称颂,名声极好。”杜唯道,“难道都是虚言?”
“倒也不是。”凌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上等的茶叶唇齿留香,她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二殿下而已,谁让我有个爱护百姓的好主子?”
杜唯问,“二殿下爱护百姓?”
“衡川郡大水,堤坝冲毁,原因是东宫当年挪用了修筑堤坝的银子,偷工减料,才致使千里受灾,浮尸遍野,我提前得到衡川郡堤坝冲毁的消息,问二殿下,是否可以借此事拉东宫下马,但二殿下选择了先救百姓,因此失去了先机,背后的证据证人被温行之给截去了幽州,因此错失良机。”凌画放下茶盏,“你说,二殿下难道不爱护百姓?”
杜唯这些年其实已没有什么良心,但听了这样的事儿,还是多少有些触动,对凌画说,“若是这样,二殿下的确让人肃然起敬。”
凌画笑,“扶持一个有德行善举的主子,与扶持一个一己私利祸害万民的主子,总是不同不是吗?”
杜唯点头,“的确是。”
他顿了一下,“但江阳城已无回头路,我那父亲,誓死效忠东宫,也不会回头。”
凌画看着他,“听说杜知府有十七八个子女,但最喜欢嫡出的你。”
杜唯晃着茶杯,想说什么,忽然将茶杯放下,掩唇咳嗽起来,且咳嗽的愈来愈急,大有将肺都咳出来的模样。
凌画愣了一下,看着他,有点儿担心他一口气咳的上不来。
外面有杜唯的贴身侍卫冲进来,见自家公子咳个上不来气,他连忙质问凌画,“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他不知凌画的身份,杜唯收到书信,连身边人都瞒下了,没说。
凌画诚实地说,“他突然就咳起来了,我也正不太明白呢。你家公子是不是时常这样?”
贴身侍卫刚刚是一时情急,如今听凌画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连忙伸手入杜唯的怀中,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公子,快将药吃了。”
杜唯张开嘴,将药吞下,贴身侍卫又将水端给他,拍着他的后背,缓缓送服下,杜唯才慢慢地止了咳嗽。
凌画见他止住咳嗽,缓过了一口气,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与杜唯这个人,没多少旧的交情可叙,但她也不希望杜唯就这么死在她面前,谁让望书云落琉璃他们还在杜府被看押着呢,她不太想惹这个麻烦。
杜唯摆手,让贴身侍卫退出去,经过这一遭,脸色更白了,“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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