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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见孙女为难的模样,寒着脸从座位上起身,对噶礼道:“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而今虽是免职,爵位却还在。你兄弟子侄也都平安回京,还有什么好求的?托合齐这些年的风光哪里比你少,如今又是个什么下场?你也奔六十的人了,回京过两年安生日子有何不好?家里有庄子、有地,进项还够嚼用。你们大老远回来也乏了,下去梳洗吧,额娘要去上香了!”说着,转身唤了孙女,回里屋了。
色勒奇已经忍耐不住,想着在江南的风光日子,与这一路回来受到的冷眼简慢,便要追过去破口大骂,却被噶礼一把拉住。
“大哥,这老不死……”色勒奇满是不忿,却被噶礼给喝住。
噶礼看了屋里这几个,道:“既然老太太到佛前上香去,那咱们就先回去!”
色勒奇还糊涂着,想要开口发问,但是被噶礼给瞪了回去,便伸手捂住嘴巴,跟着哥哥到了前院。
到了前院厅上,挥手将侍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噶礼脸上立时现出狰狞之色,使劲地拍着桌子道:“老而不死,老而不死啊!家里有这么个老东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色勒奇忙不迭点头,应和着:“就是就是!若不是这老东西临了临了闹了这么一出来,大哥也不至于就这般败给张伯行!太他娘的可恨了!大哥这些年的孝敬,都孝敬到狗肚子里去了!”
干都与干泰是晚辈,虽然心里也埋怨老太太糊涂,但是毕竟是多年积威,也不敢跟着瞎讲究,便彼此看了一眼,乖乖地垂着手,听各自的老爹发牢骚。
想起自己个儿复职无望,兄弟色勒奇又不是能担事的,家族的兴衰怕还要落到儿子干都与侄子干泰他们堂兄弟身上,噶礼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萎靡。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他像是苍老了几年,身子一堆萎顿,对色勒奇摆了摆手:“得了,不管如何,老太太最后的话在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色勒奇心里着急,问道:“大哥,这话怎说?难不成就这么认了?还由着这老不死来作妖,这次是搞掉了大哥的官职,搞不好下次就是要咱们的性命啊!”
噶礼见他四十多岁的人,玩女人弄虚了身子不说,还毛毛愣愣的,心下不耐烦,道:“扯这些有用没用的作甚!就是再瞧着不顺眼,她身份在那里摆着!敢对嫡母无礼,难道你想要老太太去步军衙门告你个‘忤逆’大罪?”
“忤逆罪”可是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若是真担了这个罪名,那除了掉脑袋,再无其他。
色勒奇刚刚只是一时发昏,现下听哥哥这般说,嘟囔了两句,便也不敢再应声。
噶礼见弟弟安分了,方对干都与干泰道:“不管你们哥俩心里对老太太如何埋怨,这面上都要装着,万不可有所失礼,惹恼了老太太,可没地方买后悔药去!往后,咱们家还要靠你们兄弟两个。老太太与太后老佛爷有旧,想要熬个好出身,你们就要好好孝敬着,嗯?可晓得了!?”
干都与干泰低着头听了,最后齐声回道:“儿子晓得了!”
原来,虽然干泰是色勒奇之子,但是却被噶礼之妻认在名下。原因,不过是干都是庶出,又不受嫡母待见罢了。
明明长房有子,还以从子为子,这实不符合规矩礼法。觉罗氏早些年才说过一次。虽然噶礼当面应下,要对妻子说明,但是不过是糊弄老太太罢了,私下里仍是这般叫着。干都心里暗恨,却也没有法子。
*
董鄂府不远处的胡同口,曹颂坐在马上,远远地冲那边张望着,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嘴里含含糊糊的。他的贴身小厮墨书跟在后边,听着自己主子嘟囔着“爽约”、“丑丫头”什么的,隐隐地明白些原由,卖好道:“既然晓得表小姐家在此,那爷要不要去拜望下她家的老夫人!”
曹颂眼睛一亮,面上要现欢喜,随后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给熄了。
这两日打听噶礼家,对噶礼罢官的消息,曹颂也知道些。不说京城,早前在江宁,噶礼这个名号便是如雷贯耳的。曹颂知道那个是大贪官,早年也巴结过曹家,后来与李家……成了姻亲。
想到这里,他顿时生出些许烦躁来。噶礼家,大伯与哥哥都是避之不及的,哪里有送上门去牵连的道理?那不是给家里捅篓子!就算自己没甚出息,不能为大伯与哥哥分忧,也不会混蛋得去给他们惹祸。
纵然他不愿意爽约,想要见那个“丑丫头”一面,却也晓得轻重,知道在京城行事是半点不能马虎的,否则落到别人眼中,谁会晓得是引出什么事事非非来。
董鄂家说起来离曹家并不远,曹颂有点泄气地骑马回府。曹颙因要等户部的公文,还要在京逗留些时日;曹颂作为孝子,这般出来已是不对,明日他便要回江宁去,再进京怕也要等孝期满了后。那时候,“丑丫头”已经出门了吧。想到这些,他便有些个没精神,只觉得恹恹的。
还未到曹府门口,前面便已经有管事迎上来,牵着曹颂的缰绳,说道:“哎呦,好二爷,您这是去哪儿了?来了一屋子的人,就等您回来了!”
曹颂翻身下马,听着有些好奇,问道:“找爷的?兆佳府的几位少爷来了?”
那管事回道:“不止是兆佳府的几位表少爷,还有淳王府上的几位阿哥,平王爷也来了,觉罗府那边说是三姑爷病着,也打发人送过东西。都是来给二爷践行的,大爷陪着在厅上说话!”
虽说都不是外人,但是毕竟还有“家丑不可外扬”这条,因此曹颂进京的原由,对外只说是受了大伯之命,来这边府上处理些家务。
当然,讷尔苏那边没有瞒着。毕竟他们兄弟两个在京城都无法久留,既然曹颐执意留在觉罗家,那往后还要靠平郡王夫妇这边照拂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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