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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子炒猪舌终于见了底,乔昭用手帕擦了一下唇角,对钱仵作牵牵唇。
这个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唯恐一开口就吐出来,前功尽弃。
钱仵作勉强点点头:“吃饭吧。”
算是默认了乔昭已经通过考验。
他端起一碗白米饭吃得香甜,在座的只有邵明渊能陪着吃,乔昭与池灿二人连拿筷子的勇气都没了。
一顿饭吃完,四人出了酒肆,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不远处的树下一个黑影大步走来,声音夹杂着愤怒与厌恶:“你来干什么?”
“阿文——”钱仵作嘴唇动了动,把儿子的小名喊了出来。
拦路的人正是钱仵作的儿子。
邵明渊与乔昭都是见过的,二人看向钱仵作。
钱仵作不由上前一步。
阿文立刻往后一退,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来吃饭。”在儿子面前,钱仵作没了面对乔昭三人时的颐指气使,反倒被人听出几分卑微。
阿文冷笑,拔高了声音:“吃饭?我说过了,以后别凑到我眼前来,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我好不容易安稳当上喜来福的账房,你非要让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白眼中,你才满意?”
钱仵作抖了抖唇,没有吭声。
池灿嗤笑一声:“喂,你信不信,你再这种态度说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丢了这份差事?”
阿文脸色一变:“你是谁?”
池灿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凉凉道:“我是谁不重要,喜来福的东家知道它是谁就足够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账房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笔钱砸下去,说换也就换了。
阿文显然明白这一点,当下惊疑不定问钱仵作:“你为什么会与他们在一起?他们是什么人?”
邵明渊忍不住开口:“钱大哥应该还记得我们吧,我们是慕名前来请令尊出山的人。你有疑问很正常,但与令尊说话时,难道不该称一声父亲吗?”
多管闲事!
阿文狠狠瞪了钱仵作一眼。
钱仵作长叹一声:“罢了,咱们走吧。”
他选在喜来福吃饭,就是为了再看儿子一眼,内心深处存着那么一点奢望:或许儿子见到这些气度不凡的人对他恭恭敬敬会放下成见呢?现在看来,是他痴心妄想了。他沉迷仵作的一切,就注定了不该拥有普通人的天伦之乐。
钱仵作深深看了阿文一眼,转身便走。
阿文碍于池灿的威胁,只是恨恨盯着钱仵作背影没有吭声。
乔昭忽然转过头去:“钱……钱账房,你口口声声说钱仵作害了你,我其实很好奇,出身仵作之家的你,是如何当上账房先生的?”
当年李爷爷带着她来拜访钱仵作,钱仵作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依然没有出去做事,更没有继承钱仵作的衣钵,而是每天上学堂。
钱仵作说,儿子没有读书的天赋,但他不愿意子承父业,那就让他一直读下去,比别人多学几年,将来当个账房先生也是好的。
而今,钱仵作的儿子果然当上了账房先生,却把供他读书的父亲忘了。
钱仵作脚步一顿,深深看了乔昭一眼:“小丫头,别那么多话,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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