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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点头示意,走到冯展宽面前略停顿,“sorry,稍等一下,我这边有招待。”
招商办那边的主任还等着滔滔的,有一些问题想沟通问一下,滔滔对政府这边的对接,一直都是很重视的,不是我有钱才可以做事的,你得顺着政策来走,政策大方向是什么样子的,不能对着来。
大政方针最起码是十年起步,这一阵风呢,能吹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准,他很看好,因此很配合,听招商办那边给推荐,“我们呢,想自己做浙商会,开展览会,到时候办国际的,你到时候也要去参展的,不仅仅是代加工的玩具,还有我们自己加工的羽毛,羽毛生产出来的鸡毛掸子,还有我们自己的红糖,这些都是古法红糖,外国人没喝过的。”
但是营销呢,内地不是很流行,滔滔就很建议,“刚好我认识朋友,是专门做公关营销的,我想她们可能会有好主意的,刚好她们也很想来内地发展一下,不如邀请她们来做布置场地做宣传,有渠道有主题,更多的人才能知道,可能要比传统的营销要好一点。”
又安排一起吃晚餐,人都不吃,参观完了之后比什么都觉得饱肚子,兴旺发达,是从骨子里面感受到的,一群人又骑着自行车哒哒哒地走了,回家吃饭去,没有晚上在人家厂子里面吃饭的习惯。
就是空着手来,带来政策宣传,然后摸底基层调研,文章稿子写个万把字,不如实地走一遭,这就是调研的好处,人家有笔杆子,回去就写,有照片的,然后官媒投稿刊登出去。
层层上报之后,就成了典型,觉得可以全国推广,金华招商引资的情况,是可以复制可以学习的,上面大力推广,当典型全国来看的。
冯展宽一直在会客室等,滔滔站在门口,“要不要一边走一边介绍一下,还是你更愿意在这里。”
冯展宽点点头,“走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工业园不是很大,但是里面跟小胶囊一样的,特别详细的分工,一点一滴的,冯展宽现在就看得出来滔滔的实干来的,这是实干企业家,“早年你跟我做事,我觉得你是个投机者,在香港这样的人太多了,借势发财,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玩的是手段。”
大家都是这样的,做生意的资产,就是杠杆才能发财,在中环一栋一栋高档的写字楼,十栋里面有一半是嘴皮子骗来的,就是姜美玲赠予出去的那一条街,难道是靠她一手一脚攒钱买的,也不是,本质还是投机。
看着滔滔,眼神是非常复杂的,但是心里面是有欣慰的,这种欣慰里面,是有一些自己做不到的影子,也有超越自己的期盼感在里面。
滔滔插着口袋,“我觉得冯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讲,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呢,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我不认为冯先生这么远过来,只是为了看看我的厂房,为了夸夸我。”
你对我无论如何,曾经你带过我,你只要不往死里面逼我,我不会撕破脸的,冯展宽大笑,“我很喜欢你直来直去的,做事情干脆利索,这样的人才有魄力,我很欣赏你,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背地里搞事,分我利益,我不跟你计较了,你香港那边的公司,我也不会针对了。”
滔滔愣了一下,甚至做好他追过来继续打擂台的准备了,只能奉陪,但是没想到他讲和了,站在刚移植不久的法国梧桐前,黄昏前的阴影淅淅沥沥地泼洒,被大地的余温烘干,浅浅地升起一层和暖的绒光,铺满了滔滔半个鞋面。
他穿皮鞋,冯展宽衣冠楚楚的优良品质,跟着他做事的滔滔也会记得时刻体面,皮鞋是一个成功男人最大的倔强,不成功的也一样倔强。
“sorry,冯先生我不是很理解,是什么改变你的想法呢?我的意思是说,发生什么事情人了吗?”恩恩怨怨那么多,哪里能一下子抽刀断水化解呢,虽然滔滔听到讲和的话浑身都松了,他压力会少很多。
冯展宽是一双精神眼的,瞪人的时候圆滚滚的,因此有精神又有气势,显得威风凛凛又聚光,跟滔滔一步之遥声音宏亮,“我总不能是给你下套吧?”
滔滔笑了笑,不太可能,大老远来下套,冯展宽做事还是那句话,光明磊落,明着来的,“老实说,我对冯先生是很了解的,之前我在澳门出事,虽然大家很多揣测,但是我始终觉得不会是你,这是基于我对前老板业务能力还有性格的肯定。”
冯展宽掏心掏肺倒也不至于,他真的什么也不说,很沉得住气的,他查过了,sela的账户之前有往澳门去的账目,那边她没有亲戚朋友,sela肯定开脱不掉的,但是对着滔滔就打马虎眼,“很好,思维正确,船大不占海,大家一起发财比较好,以前事情就过去了。”
他知道滔滔财务状况,所有的资金都集中到内地去了,甚至跟香港那边银行有借贷,一个月光利息就要一百多万,这得上亿的资金了,“摊子铺的太大,小心中间链子断开。”
资金链一旦出现问题,银行向来是锦上添花的,没有雪中送炭的,只怕是到时候逼着还利息,还本金,债务问题压死人的。
几句话的时间门,日落西山,冯展宽的鞋面也一层细微的浮土,纷纷扰扰地在地面上起起落落,滔滔想了一路,冯展宽上车的时候,略蹒跚,有些累,腿抬高的时候往里面爬,有点费劲。
车子租的,对他来说有些小了,空间门很小,他坐进去,滔滔看见他鞋面。
突然开口,“你知道了一些什么,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冯展宽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辈子不会来内地这样的乡下地方的儿,有的人的鞋子,一辈子不会沾到土的,鞋面走一辈子路都是干净的,鞋底永远不会踩到泥巴的。
冯展宽不动,在黑暗里面对着灯光,眼神明亮,“你希望我知道些什么,还是不希望我知道些什么呢?我只能说我知道了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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