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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的新房黑漆漆的,梁断屋残,还时不时冒出一缕惨白的烟气,众人看着永安侯府的人被押走一时间面面相觑,天空也正在此时,终于降下了燕京的第一场雪。
雪一片一片犹如鹅毛般从无边无际的天幕飘落,顷刻间便覆满大地,人们纷纷散去,各自怀着复杂紧张的心情归家,从热闹里来,从寂寥中去,满地还落着火红的喜纸。
空气里依旧残余着鞭炮的硝烟味,卷着雪湿润冰凉的气息。
阿福脚步慢慢,俯身捡起一片地上残余的嫁衣碎片,上面的金丝云纹已经被烧焦发黑,不知是佟瑜身上的,还是灵月郡主身上的。
一场满燕京同庆的婚礼,一眨眼便变成了人间惨剧。
“娘亲。”阿元的眼睛红红的,“佟小叔和阮婶婶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吧?”
阿福捏紧了手中的碎片,对儿子重重点了点头:“一定会没事的。”
这是满燕京都能看出来的冤案,难道官家还要重蹈当年贺家的覆辙!那从今往后,当朝天子李乾,只余骂名!
阿元又转而看向一旁的爹爹:“爹爹!我们救救佟小叔家好不好?”
孩子的直觉永远很敏感,尽管贺荆山应了一声,阿元还是追问:“爹爹要怎么救我佟小叔?要劫狱么?”
“阿元?”阿福回过头看向阿元,眼睛里却不是制止,而是疑问。
“爹爹不能忽悠阿元,阿元已经长大了。”阿元站得直直的。
卫斐心中一动,见四下也无外人,对贺荆山开口:“侯爷,今天这么大的手笔,一定是官家动手,官家想要的应该就是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他恐怕不会拖太久,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阿福这会也一句话不说了,看着贺荆山。
荆山要劫狱么?
她知道,他心中本就无官府,无朝堂,不然当初也不会闯了清水镇的大牢来救自己。
可是她不知道他会走到哪一步。
若真是像卫斐小哥说的这样,是官家动手要除去永安侯府,恐怕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救永安侯府。
贺荆山抬起手,想揉下阿元的头让他回去等着,却最终落在他小小的肩头:“阿元,跟你娘亲回去,爹爹现在就去救你佟小叔。”
阿福立刻警觉起来,贺荆山现在要去劫狱么?那她是不是要带着阿元躲起来。
她直勾勾看着贺荆山:“荆山,我带着阿元先去别处?”
贺荆山轻摇了下头:“不用,你先带着阿元回府就好。”
说罢,他便带着卫恒与卫斐转身朝外走去。
“爹爹!”阿元也想帮忙,朝着贺荆山的背影喊了一声,可男人并未停留半步,直接踏入了大雪纷飞之中。
阿福抓紧阿元的小手:“阿元,我们现在绝对不能给你爹爹添麻烦,跟娘亲回家,我们等你爹爹和你佟小叔一家回来。”
阿元只恨自己年纪小,现在不能帮上大忙,更恨那个高高在上的官家,害了贺总兵,害了他们贺家,还要害佟小叔一家。
他挺着小小的身板,跟娘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出了空荡荡、到处混乱一片的永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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