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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刚回到府中,辛彦之随后带着阿郭和缘遥就来到了。
“若虚恭喜舅父改任太保。”一进门,辛彦之就寒暄着跟萧景套近乎。
“有何喜可贺?”
萧景一副冷面无情的模样,对这个舅父,辛彦之只见过一次,这样的性子,在缘遥的太子之争中也不会有额外帮助,这恰恰是辛彦之看中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缘遥的亲舅父,无论在朝堂上支不支持缘遥,最起码气势上压人,人数占优,也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总之,三公的地位摆在那里,在朝中有份量是没错的。
“喜谈不上,太保之位一定会是舅父的。”胜利的喜悦难掩,辛彦之脸上挂着开心的笑。
“该不会是殿下你,你在背后主导了?”萧景错愕地看着辛彦之的脸。
“正是。”辛彦之不否认,男人对于能证明自己能力的事都分外自信。
“你糊涂。”萧景平日一张扑克脸,这一发威,辛彦之才知道,他是老虎,此刻他正怒发冲冠地对着他。
“舅父?”辛彦之一脸错愕。
“吾躲了十多年,还是毁在你手上。”萧景的胸膛起伏着,似乎跟缘遥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看得站在旁边的缘遥也一脸茫然。“弄巧成拙啊。”萧景重重地叹了两口气。
“舅父可否详细说清?”辛彦之拧起眉头,都说巨富之家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跟复氏王族一样,也许外戚萧家也一样,也难怪索加王后的国丧,嫡王子缘遥都没有尽孝棺前。
“以后勿需再插手此事。”萧景没有应辛彦之的要求来解释一遍,转身就要离开。
“舅父且慢,既然舅父不说,若虚也不过问,只是若虚有一事相求。若虚想请舅父在父王面前帮辛洛说情。”辛彦之故意在这个假舅父面前称起了字,希望能引起长辈的爱幼之心。
“大殿下找错人了,下臣无此力,大殿下请回吧。”萧景冷冰冰地拒绝了辛彦之,不等客人离开,他自己先几步跨出了正屋,剩下辛彦之三个人面面相觑。
“舅,舅父是怎么了?”辛彦之转头问缘遥,萧景的反应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大概是因为王后娘娘之事。”缘遥心中也全是失望,用自己人来救辛洛这条路算是彻底堵上了。失望之余,缘遥却感觉一团和气的背后是刀光剑影,事情都在辛彦之的掌控中,辛彦之完全能以假乱真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比自己更熟悉朝堂,也更有头脑和手段,缘遥的心理上起了变化,他不希望事事都如辛彦之所料。
辛彦之在心底叹了口气,白忙一场,这一家子真是不省心,想团结一下比夺太子之位都难。他只能将希望放在邓汉炎身上,已经两日了,他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坐在江波殿等邓汉炎,既怕邓汉炎突然来江波殿,万一当着缘遥的面说出林有源夫妇,那怀柔的底也就透了,怀柔就只有死路一条,又怕邓汉炎不来,不来,可能死的就是铃儿。
刚过寅时,会元殿内传来消息,南恩大师死在藏经阁,死于魔杀剑,桌子上还放着两杯喝过的茶。偌大的会元殿内一片静寂,静得都能听到君王复利的喘息声。
“南恩大师为人和善,是国寺住持,不涉足朝堂,却在今日被害,太师对此事怎么看?”君王复利的问话中似有猜疑,南恩大师是是奉国寺住持,是天下百姓的信仰,对权力、地位和财富均不看中,现在悄无声息地死了,还是用魔杀剑?若真是缘遥要杀他,又何须用魔杀剑?此次杀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此事太蹊跷,下臣不敢妄言。”这个问题问得桓杨提心吊胆,死于魔杀剑,在北冕国,会魔杀剑的只有君王复利与缘遥,现在,君王复利问他怎么看,很明显,君王复利不相信杀死南恩是魔杀剑所为。桓杨也不敢多说,他只好说上几句废话,消解君王的口是心非。“只是南恩大师,是北冕国百姓信仰的基础,平日在都城,也鲜少听到树敌的消息。”桓杨说完没用的,不忘将事情拉回来,他在暗示君王复利,有理由杀死南恩大师的就只有缘遥。
“奉国寺失了南恩大师,是北冕国之憾事,寡人心痛至极。”君王复利跟桓杨一样,也想到了缘遥,他心中对缘遥还是有感情的,他在犹豫、在衡量,却不打算深究南恩的死因,北冕国会魔杀剑的,只有他与缘遥。
“大王,奉国寺一直都是北冕国国寺,如今南恩大师去了,寺里的僧人恐怕也会人心惶惶,下臣是否要让人去察看一下?”桓杨恭敬的低着头,一脸的顺从。
“勿需,剑洪,你速去查明。”君王复利喊了剑洪将军进殿,对于功臣,君王复利必须哀悼,而且要有态度。
“是,大王。”剑洪的不积极与君王复利的虚情假意不谋而合。这个任务也只有剑洪这样木讷的人能接,还有什么好查的,那么明显的魔杀剑,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大王英明。”在北冕国,唯一会的只有缘遥和君王复利。这个案子根本不需要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凶手就是缘遥,桓杨看懂了,君王复利又开始了他的拖延症,君王复利对南恩的死因绝口不提。现在看来,君王复利用了剑洪,而没有用廷尉司,他并不打算追究,之前有关假王妃一事的谣传,君王复利也只是在朝堂宣旨,彻查此事,查了几天了,还没有个说法。这件事大概会让辛洛和缘遥都没有这么好过。桓杨一低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想到了缘遥的表情,一出好戏很快会在王宫上演,桓杨已摆出了看戏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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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江波殿时,已经在北冕城堡的上空转了一圈。没有耳目的江波殿往往是在风浪最大时被拍到。缘遥听到消息时,眼前一黑,撞到了身旁的桌子上,阿郭扶了他一下,他的身子才站稳,稍事休息后,他渐渐理清了,先是借辛洛身份,拿掉他身后的天宿厅,现在又栽赃嫁祸他杀南恩大师,这一次,怕是会要了他的命。缘遥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这一局,他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江波殿坐着两个王子,只有一人会魔杀剑,不认,自然是身份有假,认,太子之路基本就葬送了,南恩大师的死,让辛彦之和缘遥都焦头烂额。
辛彦之烦躁地在里屋走来走去,走得缘遥也心烦意乱。铃儿没救到,还把江波殿搭进去了。这样看来,他与铃儿都凶多吉少,回不去不说,命都保不住。时间对他们来说,像得了不治之症的人续命一样,既宝贵又煎熬。辛彦之反复在想,是何人杀的南恩大师?究竟是什么原因,奉国寺的住持必须死呢?
“一定是太师大人,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凡事喜欢讲道理的辛彦之,实事求是,只有桓杨有杀人的理由。“夜里造访奉国寺,定是有什么事与南恩大师谋,如今杀人,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太师大人不会魔杀剑。”阿郭一句话就有力地反驳了他。
“那,那,那是殿下?”辛彦之的手指了指缘遥,又赶紧收了回来。他只想到这一种解释,都说北冕国只有君王复利和嫡王子会魔杀剑。缘遥会,一直不用,是因为他这个影子不会。不用,是在给他和缘遥自己保留余地,一旦露出破绽,疑他就是疑缘遥。现在突然被拿出来,是他这个影子已经到头了吗?辛彦之想到这里,眼睛都瞪圆了,他盯着缘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本来王妃辛洛的事已经让缘遥头痛,现在又多了南恩大师,简直是雪上加霜。缘遥让辛彦之停下来,别再走了。从刚才他的心一刻都没有安静下来。
“今日出宫去了舅父府上,若追查起来,就说不清楚。”还好,萧景是人证,但这个人证也是最没用的人证,甚至可有可无。查与不查困扰着他,面前的这个江波殿名义上的王子,不仅不会这门王室武学,体内连点儿内力都没有,若此时追查,必定会暴露身份。更何况,有何好查的?在北冕国,魔杀剑只有两个人会,他父王,还有他,现在是父子相疑,父子之间疑心,总是会失和。王权在他父王手上,不是他杀的他也只能认。缘遥出了一身冷汗,是他父王要对他下手了吗?若不是,会有什么人能如此精准地嫁祸于他呢?“南恩大师预言了真王妃,除了仇杀,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为今之计,只能破釜沉舟,容貌有问题,就索性公开,也许会暂时失去做太子的机会,但这是唯一的方法,只有在父王面前洗清嫌疑,才能把命保了。”
“殿下,万万不可,是欺君。”阿郭赶紧跪到地上。
“殿下,绝对不行啊。”辛彦之也跪在地上,缘遥的破釜沉舟就坐实了他的欺君之罪。“就算殿下把面具取下来,也只是死局,所不同的只是死江波殿会死多少人,殿下取下假面,死的是整个江波殿。”在政局问题上,辛彦之比谁看得都清,立场也摆得明白。辛彦之已经算完了,无论君王复利是不是要取缘遥性命,最后死的都会是他。
“殿下,辛彦之说的没错,殿下要三思啊。”阿郭心里也明白,只是没有辛彦之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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