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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元青哪里听得进去,他现在脑袋都是空白的,方才娘说爹回来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跌跌撞撞来到马车前,就看到刘氏死死抱着白发苍苍的老人痛哭流涕。
裴元青眼尾发红,怔怔地带着一丝不敢确定,“爹?”
老人听闻,猛地抬起头看过来,看清儿子模样,声音哽咽,“元青!真好,还能看见你们……”
裴老头满脸皱纹,脑袋上缠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绷带,左脸至下颌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到底是上过战场在血泊里打过滚,眉宇间的阴煞之气尽管被隐藏得很好,可还是被赵云舒察觉到。
“能回来就好。”裴元青苦涩一笑,过去拍向刘氏肩膀,安慰道,“娘别哭了,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别惊扰了邻居。”
刘氏松开裴老头三两下擦干眼泪,“你说得对,不能引人注意,雪梅,快把跟我一起把你爹扶下马车。”
“来了,娘。”冷雪梅胡乱抹去脸上的泪,走到马车边小心搀扶着裴老头。
然而裴老头一动不动,脸上堆着尴尬又悲戚的笑容,浑浊沧桑的眼睛定定看着裴元青,小心翼翼道:“我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刘氏愣住,随后脸色一变,爬上马车去检查他的腿,“腿受伤了?!”
“不是受伤了……”裴老头神色颓废,眼眶内泪花闪烁,言语中透着浓浓恨意,“我没有腿了,双腿都没了!”
“什么!”
刘氏好像受了很重的打击般,满脸惊骇,身子摇晃起来向后倒去。
“娘!”冷雪梅及时扶着她,又落下泪来,“您要镇定下来,我们先把爹弄下马车,回去再说。”
“我来吧。”赵云舒松开裴元青,跨上马车将裴老头背在背上,跳下马车往回走。
裴老头一时傻住了。
他刚才没注意还有个人,此刻趴在人家背上有些不自在,好在没多久就被放在了草席上。
赵云舒把油灯点亮,裴老头全貌无所遁形。
他身穿破烂士兵服饰,衣裳上很多被刀划破的痕迹,黑色血迹斑斑,尤其双腿从膝盖断掉的位置,磨损得不成样子。
生怕把身下的草席弄脏,他坐得很是拘谨,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此时,恍恍惚惚的刘氏也被冷雪梅和裴元青扶着走了进来,与裴老头坐在一起。
冷雪梅轻声问道:“爹,您吃过饭了吗?”
裴老头想摇头,可看这么晚了还是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十分难受。
冷雪梅鼻头发酸,默默走到灶台点火煮粥。
赵云舒知道裴老头怕自己残了会被家人抛弃,所以说话和行为上都谨慎得很。
裴元青放下拐杖,坐到裴老头面前,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爹,您怎么回来的,大哥和二哥呢?”
裴老头将脑袋埋进胸口,哀叹着摇头,“唉,我在两年前上战场的时候就跟他们走散了,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刘氏一听,本压抑着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从喉咙里泄漏出来。
看着少了半截的双腿,她捂着心口不能呼吸,“你的腿怎么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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