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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河湾旁的路上。水蛇正在蜕皮,所以那些正在腐烂的蛇皮的碎块残片搞得脚下的地面滑溜溜的。这将是我的下一个目标,诺婉华想。我得搞清楚这些肮脏的小怪物的原理,如此一来也许我能让它们派上啥用场呢。或者至少阻止它们继续每年六个星期把河岸搞得臭不可闻。唯一的可取之处(注:原文savinggrace,‘最后的恩典’,亦为基督教术语,但在一般场合翻译为可取之处似乎已经是通行的译法)是这些蛇皮看起来肥沃了土壤;那些柔软的河边小草在蛇蜕皮的地方长得最厚。这是路西塔尼亚的本地生命形式中唯一一种与人为善令人愉快的;整个夏天人们都到河堤上来,就为了躺在那些蜿蜒于苇丛和手感粗糙的大草原之间的长条形天然草坪上。蛇蜕,尽管如此让人不快,之后仍然是有好处的。
金姆的想法显然也在沿着同一条思路。“母亲,我们能不能啥时候在我们家附近种一些河边草?”
“这是你的外祖父母率先尝试过的事情之一,那是好些年前了。但他们未能找到实行的办法。河边草授粉,但是不结籽,当他们试着移植它的时候,它只能活一段时间就死了,而且第二年也不会再长出来。我猜它就是得长在水边。”
金姆做了个怪相,走得快了些,显然有点生气。诺婉华叹了口气。金姆似乎总是这么自我中心地看待宇宙万物并不全然按照他希望的方式运转的事实。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言说人的住所。孩子们正在,理所当然地,在广场上玩——他们为了互相听得见,在大声说话来盖过噪音。
“就是这里,”金姆说。“我认为你该把奥尔哈多和科尤拉从那儿弄出来。”
“多谢你引我到这来,”她说。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一次严肃的善恶之战。”
“每件事都是,”诺婉华说。“真要花功夫的是搞清哪边是哪边。不,不,金姆,我知道你能给我讲得头头是道,但是——”
“别用高人一等的态度对我,母亲。”
“但是金姆,这似乎是很自然的啊,考虑到你在我面前总是那么高人一等。”
他的脸气得板起来了。
她伸出手,试探姓地轻轻碰了碰他;他的肩膀在她的一触下绷紧起来,就像她的手是一只毒蜘蛛似的。“金姆,”她说,“别再想着教导我什么善恶了。我曾身临其境,而你除了地图还什么都没看过。”
他抖掉她的手,大步走开。哎呀,我还真怀念我们互相之间动辄几星期都不说话的曰子呢。
她用力拍了拍手。片刻之后门就打开了。是科尤拉。“oi,m?ezinha,(注:葡萄牙语,嗨,妈咪)”她说,“tambémveiojogar?”你也是来玩的吗?
奥尔哈多和言说人正在终端机上玩一款宇宙飞船战争游戏。
言说人拿到了一台比大多数同类都大得多而且全息投影场也精细得多的机器,他们俩都正在同时控制超过十二艘飞船的中队。这相当复杂,所以他们俩谁都没抬头看她,连声问候都没有。
“奥尔哈多要我闭嘴,否则他会把我的舌头拽出来逼我把它夹在三明治里吃下去,”科尤拉说。“所以在游戏结束之前你最好什么也别说。”
“请坐,”言说人嘟囔道。
“你马上要被痛宰了,言说人,”奥尔哈多喊道。
言说人的半数以上舰队在一系列模拟的爆炸中消失了。诺婉华坐到一个凳子上。
科尤拉坐到她旁边的地板上。“我听到你和金姆在外面讲话,”她说。“你们在大喊,所以我们什么都能听到。”
诺婉华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言说人听到了她和她的儿子在争吵,这让她不自在。这跟他没关系。她家里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无关。而且她肯定自己不欣赏他玩战争游戏的行为。不管怎么说,这太过时了,太老气了。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太空战争了,除非那些跟走私者的战斗也算数。神迹镇是这么一个和平的地方,甚至没人拥有比治安官的铁拳(注:jolt,猛击。)更危险的武器。奥尔哈多有生之年永远也不会看到一场战争。可现在他被一个战争游戏俘虏了。也许这是某种进化深植于各种族男姓中的东西,渴望把对手轰成小碎片或者把他们在地面上砸个稀巴烂。或者,也许是他在他家里看到的暴力让他在他的游戏里也寻求暴力。我的错。又一次,是我的错。
突然奥尔哈多沮丧地大叫起来,此时他的舰队在一系列的爆炸中消失了。
“我不明白!我没法相信你做到了!我甚至没看到是怎么回事!”
“那,别为这个大喊大叫了,”言说人说。“回放然后看看我是怎么做的,那么下次你就可以对付得来了。”
“我以为你们言说人们该是跟神甫或者类似的人物差不多呢。你怎么会对战术这么在行?”
言说人回答的时候冲诺婉华若有所指地一笑。“有时候让人们向你吐露真情还真有点像一场战斗。”
奥尔哈多往后靠到墙上,闭上了他的眼睛,回放起他在游戏中所看到的东西。
“你一直在四处打探,”诺婉华说。“而且你做得可不怎么高明。这就是逝者言说人们之间称之为‘战术’的玩意吗?”
“它让你来到了这里,不是吗?”言说人笑着说。
“你在我的文件里找什么?”
“我是来言说皮波之死的。”
“我没杀他。我的文件跟你的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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