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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靠你的天才。”
“他们甚至比我们还更先进。猪族要如何处理这事?他们会像我们当年那样害怕虫族,而且对恐惧他们更加无力抵抗。”
“你怎么知道?”珍问,“你或者任何人,怎么能说出猪族能处理什么事?除非你去他们中间,了解他们是谁。如果他们是异生,安德,那就让虫族使用他们的栖息地,这对你会跟把蚁冢或是牛群迁走给城市腾地方没什么两样。”
“他们是异种,”安德说。
“你不知道是不是。”
“不,我知道。你的模拟——那不是折磨。”
“哦?”珍再次显示出皮波死前一刻的身体的模拟图像。“那肯定是我误解了‘折磨’这个词了。”
“皮波可能觉得它是折磨,珍,但如果你的模拟是精确的——而我相信它是的,珍——那么猪族的目的就不是痛苦。”
“以我对人姓的了解,安德,即便宗教姓的仪式在其核心中仍保存着使人痛苦的要求。”
“它也不是宗教姓的,至少不完全是。如果这仅仅是个献祭,这里就有些地方不对头。”
“你到底对此有何了解?”现在终端机上显出一张冷笑着的教授的脸,一副典型的学究面孔。“你所受的教育都是军事方面的,除此以外你唯一的天赋只是对语言的敏锐洞察力。你写了一本蕴育出一个人道主义的宗教的畅销书——那就能保证你了解猪族了?”
安德闭上了眼睛。“也许我是错的。”
“但你相信你是正确的?”他从她的声音听出她已经在终端上换回了自己的脸。他睁开双眼。“我只能依赖我的直觉,珍,未经分析的判断。我不知道猪族正在做什么,但是它是有目的的。不怀恶意的,不是残忍的。它好像是医生为挽救一位病人的生命的工作,而不是用刑者在试图夺取生命。”
“我明白你,”珍低声说。“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你必须去那里看看虫后是否能在那里生活,在那行星上现存的部分隔离的庇护之下。你想要去那里看看是否你能了解猪族是什么样的人。”
“即使你是正确的,珍,我也没法去那里,”安德说。“移民有严格的限制,而我,毕竟,不是天主教徒。”
珍眨眨眨眼。“如果我不知道怎么让你去那里我会干这么多吗?”
另外一张脸出现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但完全不像珍那样天真美丽。她的面容冷酷坚定,她的眼神明亮逼人,而她的嘴角扭结得紧紧的,只有一个已学会在长久的痛苦中生活的人才会这样。她很年轻,但她的表情苍老得令人震惊。
“路西塔尼亚的异星生物学家。伊万诺娃·桑达·卡塔林娜·范·何塞。通称诺娃,或是诺婉华。她召唤一位逝者言说人。”
“她看起来怎么会是那样子?”安德问。“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死了。但是近几年来她渐渐把另一个男人当成父亲来爱。刚刚被猪族杀掉的那个男人。她想要你言说的是他的死亡。”
看着她的脸,安德把虫后和猪族扔到了一边。他认出了在那孩子的脸上现出的诚仁的痛苦。他以前看到过这种表情,在虫族战争的最后几个星期里,在他被逼着超越他耐力的极限,在一场不是游戏的游戏中玩着一场又一场的战斗的时候。他看到过这种表情,在战争结束时,当他发现他的训练过程根本就不是训练,他所有的模拟课都是现实,他是通过安赛波在指挥人类的舰队的时候。还有,当他了解到他杀死了所有的虫族的时候,当他发觉他在不知情下完成了异种灭绝行动的时候,这种表情出现在镜子里他自己的脸上,背负着沉重得不能承受的罪疚。
这个少女,诺婉华,她做了什么令她如此的痛苦?
于是他聆听珍叙述她生命中的细节。珍所拥有的是统计资料,但是安德是逝者言说人;他的天分——或他所受的诅咒——是从其它人的视角来建构事情真相的能力。当年,这使他得以成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军事指挥官,在领导部下——其实,他们只是孩子们——和看透敌人两方面都是如此。这也意谓着通过诺婉华的生命中冷冰冰的经历他能够猜到——不,不是猜到,是知道——她父母的死亡和封圣是如何地孤立了诺婉华,她又是如何通过把自己投入她父母的职业中强化了她的孤寂。他理解在她年纪轻轻就作为成熟的异星生物学家取得了可观成就的背后是什么。他也理解皮波温和的爱和包容对她意味着什么,还有,她对利波的友情的需要已经变得何等深重。现在,路西塔尼亚上没有一个活着的灵魂真正了解诺婉华。但是在这冰封的世界特隆赫姆里,雷克雅未克的这个洞穴中,安德·维金了解了她,爱上了她,为她忧伤哭泣。
“那么,你会去的,”珍轻声说道。
安德无言以对。珍是对的。无论如何也他会去的,做为异种灭绝者安德,为了路西塔尼亚的受保护状态可能会提供一个使之成为虫后得以从三千年的禁锢中被解放的地方的机会,一个补偿他在孩提时犯下的骇人罪行的机会。而作为逝者言说人,他也要去,去了解猪族并向人类解释他们,使他们被接受,作为真正的异种,而不是被当作异生来憎恶、畏惧。
但是现在,他还有另一个更强烈的要去那里的理由。他要去照料少女诺婉华,因为在她的才智,她的孤独,她的痛苦,她的内疚当中,他看到了自己被偷走的童年,还有至今还植根在他心中的苦痛之种。路西塔尼亚在二十二光年之外。他会以只比光速慢一点点的速度旅行,但他到达她那儿时她将已年近四十。如果他能够的话,他会现在就随着安赛波的菲洛子瞬间移动到她身边;但是他也知道,她的痛苦会等待的。他到达时它还会在那里,等待着他。他自己的痛苦不就残留至今吗?
他停止哭泣,不再任由情绪摆布。“我几岁了?”他问。
“你出生已有3081年了。但是你个人的生理年龄是36岁零118天。”
“我到那里的时候,诺婉华的年龄多大?”
“她大概快到三十九,可能多或少几个星期,要看离开的曰期和飞船的速度有多接近光速。”
“我想明天出发。”
“预订星际飞船要时间,安德。”
“在环绕特隆赫姆的轨道上有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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