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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云的确有这种无论是非对错都不想再与韩府牵扯的心态,只是香雪儿这事,在她心里是个例外。因就摇着头,说道:“不,既然是不公开的,那我就没什么负担可言。”
邓丽莎全然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心里有许多话,嘴里却只管把“谢谢”两个字说了很久。
“傻丫头。”沈初云笑着走到邓丽莎身边去,拍着她的肩膀,徐徐说道,“我答应你,一方面是为了我心里的愧疚。更重要的是,我跟韩仲秋打官司的时候,你在其中的身份不也很尴尬嘛。那时候,你没有因为那层亲戚关系就疏远我,反而毫无保留地跟我站在一处。而现在,你需要的只是我陪着你走这一趟,我又不必去处理什么复杂的亲友矛盾。如果连这么一个小忙都不肯帮,那我岂不是很忘恩负义嘛。”
有些事,身在其中的时候不觉得。过后回头一看,连邓丽莎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当时的她原来是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无私地为朋友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因就有些害羞地搔了搔鬓发,有些不好意思又暗暗骄傲地嘀咕了一声:“倒也是……”
沈初云看她这一派娇憨的表情,不由从心里直笑到脸上来,点了点她圆圆的鼻尖,说道:“所以啊,我们两个人之间,往后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精神上、行动上都支持。你也会一样对我的,是不是?”
邓丽莎便笑着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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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邓丽莎料不到的是,去医院探望香雪儿的手续,堪比进入总统府。事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许多人去向院长表明绝无采访之意才被允许探视。
走在住院区狭长而阴森的过道里,邓丽莎的手心、脚心不由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这个时候是医生查房的时间,所有的病人都得待在病房里。有几扇门背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他们想出去,他们不想打针,他们说自己没有病。
沈初云皱了皱眉,一只手被邓丽莎紧紧握住,另一只手不安地抓着胸前的衣料。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曾经有着耀眼光芒的电影明星,如今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等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时,院长便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解释道:“这里一排都是单人间,白天夜里都有专门的看护,相对条件比较好一些。”说罢,指指跟前的那扇门,表示香雪儿就住在这一间。
病房门上都安着一块玻璃,方便医生护士观察病人独处时的情况。
沈初云望着邓丽莎,眼中含着犹豫和恐惧。两个人将四只手牢牢地握在一起,一步一步挨着,并肩站到了门口,朝里面看去。
只见里边有个蓬着发的女子,脸上敷着很厚的粉,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紧身小袄,手上有一条长长的绸带子,不断地在半空晃啊晃啊,嘴巴一张一张的。一时声音很弱,一时又扯着嗓门大喊:“苏三此去好有一比,好比那羊入虎口有去无还……”
“那就是香雪儿?”邓丽莎的心被猛然一撞,不由将沈初云的手攥得更紧了。
“是的。”院长在她们身后低声答道。
邓丽莎双唇颤颤的,抬起一只手,死命捂着嘴,生怕哭出声来,会吓着里头的香雪儿。
只见她唱罢,呆呆地站了一晌子,眼神空洞无光。良久之后,忽然嘻嘻地笑了一下,含羞带怯地将绸带往脸上一遮,然后从偷笑变成了放声大笑,开始满屋子打转,又来了一段绸带舞。
院长不错眼地盯着香雪儿瞧着,口里轻声提醒道:“今天的症状又不大好,你们在这里看看就算了,千万别让她看见你们。她这个样子是完全是以为自己在登台呢,要知道唱戏是一种会跟观众有交流的职业,一旦她瞧见了你们,并不会感到害怕,反而愈发地兴奋。我倒是担心,她的这种人来疯会吓你们一跳。”
邓丽莎的脑袋不停地点着,眼神跟着也放了空,不知是真听懂了院长的话,还是被香雪儿的现状给吓着了。
沈初云镇定了一下,扶着邓丽莎去角落里冷静冷静。自己则小声向跟过来的院长问道:“刚才香雪儿唱的玉堂春,是她平时喜欢听的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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