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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月枝已再度黯然,不复光泽,像是即将枯萎的草木。
白藏坐在红楼的地板上,轻轻摇晃着尾巴,她看着姮娥,又看了看那截月枝,似乎明白了什么。
司命实在忍不住,破例去了楼上,取来了一床红色的被子,给叶婵宫裹住,希望能让她温暖一些。
“没用的。”白藏喵了一声。
司命经过了这几日的相处,对于白藏的猫语已有了些识别能力了,她看着白藏,皱着眉,道:“少给我说风凉话。”
白藏冷哼一声,背过身躯,看着到来的夜色也星空,默默地舔着爪子。
司命照顾好了师尊,来到了她的身后,没好气道:“你好歹是个神主,见识应该尚在,认得出师尊到底是怎么了么?”
白藏喵了几声,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司命冰眸泛起寒意,她蹲下身子,凑近了白藏,掐住了她的脖颈,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白藏无辜地叫了几声,表示自己要是懂得这么多,还至于是阶下囚么。
司命气恼地将她扔到了地上,道:“你一只大老虎,整天学什么猫叫?”
白藏趴在地上,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瞳孔微微失焦。
那已是太久远的往事了。
她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因为太过瘦弱,是和一群小猫关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便习得了一门新的语言,难以改正。
后来她逃了出去,得了机缘,修炼成了人,便再也没有以本体说过话,生怕被同类嘲笑。
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有个猫师父,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让她具有了捕猎的能力。
但猫师父唯独没有教她如何上树。
她对于树是具有特殊的情感的,因为当时她与其他野兽关押的院落里,树是唯一高过厚重院墙的东西。
她当时问师父,说你故意不教我上树,是因为怕我学会之后背叛你吗?
猫师父摇了摇头,说,因为树太高了,生灵一旦到达了高高的树上,就会忍不住去眺望远方,眺望久了,难免生出野心。在这个神魔古仙争霸的年代里,于它们这些野兽而言,野心会将它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猫师父还告诉她,爬上大树眺望远方,是它一生最痛苦的事。
那些伟大的可能不是它们这样孱弱的生命可以觊觎的,这副野心蓬勃的身躯始终在持续地衰老。
从那天起,白藏却觉得自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爬上去,眺望远方,然后找到一个名叫野心的事物。
之后,她开始练习爬树。
白藏已经无法记得自己第一次爬上大树,见到远处山岚时的心情了。
但她确信,自己真的抓到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她无法将其准确地描述,但战栗的身躯和拼命跳动的心脏无不昭示着它的存在。
也是那一天起,她清晰地认清了自己与那些野猫的区别,她不是猫,她是虎,她不需要阉割力量与凶性去融入它们,她本就是要摧毁这院墙,去搏击山海,咆哮云空的存在啊。
那是她之前与之后都没有过的感觉。
彼时猫师父已垂垂老矣,它在当夜院子中的动乱中死去了,血与火波及了过来,似是院子主人的仇敌寻上了门,白藏将师父的尸体放置在了树上,然后于混乱中借助大树逃出了院墙。
这些往事她本该早就遗忘的……
很多年后,她穿着白银的裙袂坐在了白帝的旧国里,风光无限,名为野心的事物却在数千年的神座上腐朽了。
“哎,你愣什么神呢?”司命揪了揪她的耳朵,问:“又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白藏嗷呜了一声。
方才的回忆再度让她寻回了年轻的感觉,她激起了血性,一口朝着司命的手掌咬了过去。
司命蹙眉,心想这白猫又发什么疯?她手掌一按,将白藏轻而易举地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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