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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家的酒窖酿出来的酒,其味道真是没得说的。小时候她叫葛牙妹打着不敢吃酒,后来葛牙妹死了,当然就没了忌讳,陈淮安又喜欢哄着她吃,她也就成了个酒家。
后来有一年,锦棠偶然吃了盅酒,甘美清冽,香气窜喉,回味余蕴绵绵不绝,她记得当时是和葛家庄一个表哥,葛青章一起吃的。
当时她便问葛青章,这酒从何处而来。
葛青章笑说:“还是大姑当年赠予的陈酿,我一直藏着没敢喝,今日因你在,才舍得拿出来吃上一回。”他家和葛牙妹家沾着点子亲故,所以管葛牙妹叫大姑。
那时候罗锦棠才知道,自家产的酒原来如此好吃。
可惜她没有学到酿酒的技艺,京城也没有罗家这般好的井水,罗家酿酒的手艺,就那样生生失传了。
徜若能把酒窖扩大,把酒卖到秦州,乃至卖到京城去,而不是经营这样一间小小的店铺,那赚来的银子又会有多少?
毕竟多活了一辈子,也曾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罗锦棠掂过方才葛牙妹欲给陈淮安吃的那坛酒,扒了上面的红布,揭开坛盖仔细嗅了一口,因是陈酿,在长年累月的挥发之中,香气已经散了,闻着酒香倒不浓郁。
她随即别过头悄悄吃了一口,口味甘美复杂的酒液从舌头窜下去,馋虫立刻从胃里窜到了喉头。
葛牙妹瞧见女儿居然又在偷偷吃酒,一烧火棍子就抽到了屁股上:“早跟你说过吃酒误事,一辈子都不准你吃酒,你要再敢偷吃酒,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罗锦棠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儿,还没讨饶了,烧火棍子劈头盖脸的来了。
叫老娘追着,赶着,拿扫把头儿在屁股上打着,罗锦棠硬着头皮进了后院的卧室。
齐梅哪一日不说是她带坏了陈淮安,她自己又何曾不是整日的埋怨自己,如今想来,真真一场笑话。
陈淮安亦步亦趋的跟着锦棠,柔声道:“记得当初陈嘉利中举,人人都叫大嫂一声举人娘子,你背着人抹了好久的眼泪。
这一回,我非得中个举人回来,也叫你做个举人娘子,不信你瞧着。”
锦棠立刻止步,侧觑着陈淮安,红唇轻掀,吐了两个字儿:“和离。”
陈淮安上辈子伤罗锦棠至深,没想过一时半回能暖过她的心来,语重心肠道:“不止孙福海,肯定还有很多人惦着你的酒肆了,再说了,你家连个男人都没有,有我在,至少可以替你挡挡酒肆里的登徒子们,不好吗?”
就当他是个麦田里的稻草人,至少还能用来吓唬鸟儿了,陈淮安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不好,和离,滚回你家去。”
就在正街的大牌坊下,陈淮安疾走两步,截在前面:“还是说,你不顾葛青章那强蛮刁横的老娘阻拦,这辈子拼死也要早早与我和离,嫁给他?”
“我何曾?”锦棠调子立刻高起来,随即又压了下去:“我只求你这辈子不要招他惹他,但徜若你还敢像上辈子一样取他的命,我……”
“如何?”陈淮安再靠近一步。
比起统摄十二卫兵马,九边总兵,能与文官集团抗衡的大都督林钦,她在脱离他之后,最想嫁的人其实是葛青章。
打小儿一个泉眼里凫过水,一张炕上睡过觉,一个碗里刨过饭的,青梅竹马。
但是就在她和他和离的那夜,葛青章掉入护城河中,溺死了。不过,阴差阳错的关系,这笔烂账锦棠也算在他头上的,陈淮安亦不曾辩解过。
毕竟他身上人命多的是,冤死鬼也多得是,不在乎再多背一条两条。
至于锦棠,因为这个,倒是实心实意的怯他。
陈淮安这相貌堂堂的二世祖,纨绔,锦棠上辈子见过一回他在自家后院杀人,那个血污劲儿,恶心的三天不曾吃下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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