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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
大雨之后,空气格外清新,两辆马车在温家外头稳稳地停住,女眷们已经登了车,柳乘风穿着一件圆领儒衫,打扮成一副富家公子的样子在前头骑着马,左右是几个老霍调来的帮闲做随扈,此时天色尚早,红日斜在半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启程了。”柳乘风难得出游一次,从前摆字摊,要为了生计,而今却是为了前程,功名利禄,争了这么久,也没有个头绪,索性趁着今日这功夫出去好好玩玩。
一行人从温家直接往朝阳门方向而去,这朝阳门乃是重要的商道,各地的商贾,除了押送货物由水路进京,这陆路也只有朝阳门可以过了,不只是因为朝阳门这边货栈多,商人的货物可以就地停靠,更重要的是这儿是唯一一处守备较为松弛的城门,毕竟漕粮由水陆入京,水路的倒也罢了,陆路也都是走这朝阳门,大量的车马涌进来,若是严防死守,一个个搜查,只怕到了天黑也没几个能进京的。
而户部那边,每日在催促漕粮进来,等着核算点验,京卫指挥使司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是清早,可是这朝阳门外却是排成了长龙,那些个京卫卫军开门放行倒是没有让人停车检查,反而是不耐烦地催促前头的车快走,好给后头的车挪地方。
眼看就要到年底,是户部那边核算税赋漕粮的时候,每日都有人去与京卫指挥使司交涉,户部虽然比不得吏部,却也是不容小觑的,人家毕竟是紧靠着内阁。上头还有内阁的阁老为他们张目,京卫指挥使司当然惹不起。
柳乘风看到这拥堵的场景,不禁皱了眉,想要打马领着家眷挤出去,却被一个京卫的卫所兵拦住,大喝一声:“只许进不许出,先到边上等半个时辰。”
柳乘风无语,呵呵一笑。与这兵卒交涉:“老兄,行个方便……”
“给了你方便,咱们就不方便了,一边儿去,若是等不急,就从崇文门那头过去。”
柳乘风咬着牙瞪着这兵卒,那兵卒双方一叉:“怎的!莫非不服气吗?”
前头的车马探出个头来,温晨曦道:“夫君,算了吧,改走崇文门吧。”
第二辆车扯帘掀开。温晨若探出脑袋,道:“今儿就往这里过,姐夫,打他们!”
那兵卒对这一对姐妹不禁无语。正要呵骂几句,谁知柳乘风比他更加无语,讪讪道:“好,好,我服气,来人,走崇文门。”说罢调转马头,带着一干人灰溜溜地往崇文门方向过去。
那几个随扈的帮闲不禁暗暗觉得奇怪,这柳大人是什么脾气。他们岂会不知?这可是打上东厂,操了刀就敢杀人的人物,如今撞到这么一个门卒,居然就哑了火?未免也太让人摸不透了一些。
一个随扈壮起胆子。快步上去,为柳乘风牵马,一面问:“大人,一个门卒而已,何必受他的气?咱们是锦衣卫,怕京卫做什么?”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你没看到那么多粮车、货车要入城吗?人家也是秉公办事而已,若是我们出去,那些进城的货车就必须在外头相侯,又不知要耽误多少时辰了。只怪我当时没有先打听清楚,不知道朝阳门竟是如此热闹。”
那随扈挠挠头。很难消受柳乘风的话,这百户。讲理的时候,似乎十分讲理,可是不讲理起来,就跟禽兽差不多。
从崇文门出来,绕路出去,已是耽误了半个时辰,好在外头的官道还算平坦,一路向南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已可以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林子,柳乘风驻马远眺,不禁问:“那就是桃林了吗?”
“没有错,那就是津要桃林。再往南走,就是北通州了。”
柳乘风点点头,指着桃林边的靠水的一处寺庙道:“走,去寺里走走,桃花虽然未开,可是听说寺里栽种的许多桂花树却是开了花,待会儿让两位小姐一起去采些花来。”
众人继续启程,其实这座寺占地并不大,可是香火却是鼎盛,寺名昭明,据说是沿途的商贾为了保证货物畅通募捐起建,来这儿歇脚的游人倒是不多,可是经常往来北通州和京城的客商却是不少,柳乘风扶着温晨曦出来,在后头的马车厢里的温晨若道:“姐夫,我也要扶。”
柳乘风与温晨曦对视一眼,温晨曦不禁莞尔一笑,朝柳乘风使了个眼色,柳乘风一副苦兮兮的样子,低声道:“男女有别,虽有亲缘,为夫也是个正人君子,可若是别人看了,难免会说闲话的。”
温晨曦笑道:“哪有这么多话?快扶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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