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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已经迅速收拾好了尸体,十几人穿了道袍,化妆成道士的模样,另外五十余人穿上了安禄山士兵的盔甲,马车再次启动,向北边疾驰而去。
........
安禄山的火药工场位于北郊的灵云谷,也就是上次试验火药的山谷,山谷内已经修起了两座巨大的仓库和十几栋白色的木房子,除了十几名道士外,还有三百名专门找来的火药工匠,他们在这里配制火药,再做成纸天雷,经过近二十天辛劳,已经做出了两万只纸天雷。
至于继续研制新火药的人也有,就是那个大师兄忘尘子和他的师傅史崇明,不过两人皆已经被毒死在茶棚内了。
十几名道士住在十里外的崇阳观,而三百名工匠则住在旁边的军营中,由于晚上不能加班干活,因此工场也没有留人的必要,所有人在天黑后都要离开工场,由士兵清场,不准一个人在工场内逗留。
火药工场守卫非常严格,有山谷左边三里外便有一个大军营,共有一万驻兵,只要工场出事,军队片刻便可以赶到,但驻守工场内的军队却只有五百人,都是安禄山的心腹,这也是怕火药的秘密泄露,这五百人的任务主要是为了看管工匠和保卫仓库。
此时正是五更时分,山谷前挤满了前来出工的工匠,山谷口原本宽二十丈,为了控制人流,现在用巨石堆垒,只剩下一个两丈宽的口子,插满几十把火把,光火通明,亮如白昼,两百余名士兵全副武装守在门口,每一个工匠进出都要仔细搜身,一个一个放入,进度非常慢,不过也不着急,工场内不能见半点火,进去也是一片漆黑,要等天亮后才能干活,每天光是三百人进出搜身就要各耗上一个时辰。
五更时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时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声,没有人好奇,谁都知道,是那帮乌鸦道士来了,现在正好是五更,他们每天都是准点到来,绝不会提前。
马车和护卫的骑兵向大门口疾速驶来,速度非常快,这有点奇怪了,这样快的速度很可能会停车不及,撞到人的。
站在门口的校尉见马车的速度太快,不由眉头一皱,催马上前去大喊:“放慢速度!”
马车停下来了,只见十几名道士跳下马车,混进了人群之中,校尉刚要调头,却忽然听见远处大喊:“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通往火药工场是一条从官道上分出的岔道,官道在五里外,在那里还有一道哨卡,主要是防止路人误入到工场这边来,有三十名士兵看守,此时三十名士兵已经全部倒地毙命,而就在马车刚刚过去没有多久,两名巡哨官到来了,他们在旁边的沟壑中发现了哨兵的尸体,便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向这边追来。
就在校尉听见喊声的一刹那,他也发现了异常,马车里坐的是道士没有错,但他们的护卫却似乎多了,平时都是五十几人,怎么今天似乎有点变多了。
就在他一愣神之际,一支狼牙毒箭迎面射来,快若闪电,不等他反应过来,狼牙毒箭一箭射中了他的咽喉,校尉闷哼一声,捂住脖子翻身落马,二十几步外,季胜冷冷地收了弓,一挥手下达了命令。
箭如雨至,八十余支箭向守门的士兵呼啸而去,突来的打击令守门士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倒地,猎鹰营士兵箭法极准,用的又是毒箭,顷刻间,两轮箭射出,两百名士兵便被射死了一百二十余人,安西军纵马冲上,箭如雨发,射杀四散奔逃的士兵。
工场门口一片大乱,但屠杀才刚刚开始,十几名道士手执利刃,在三百名工匠中开始了疯狂地屠杀,他们是安西军最精锐的士兵,个个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他们配合默契,堵住逃跑之路,就像十几头噬人的猛虎,利刃翻飞,割断喉咙,刺入心脏,皆是一刀毙命,所过之处,尸横遍地,一片狼藉,惨叫声响彻一片。
就在大门血腥屠杀之极,季胜率领二十几名骑兵冲进了工场,他们携带有有火油,将火油泼上木房子,纵火焚烧,大火顿时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山岗上的哨塔被惊动了,三注烽火在夜空中熊熊燃起,向幽州示警,三里外的大营也被惊动了,刺耳的报警钟声‘当!当!’地响彻了夜空,数千安禄山的燕军从大营内杀出,向工场疾奔而去.....
这支负责保卫火药的工场的万人军队也是安禄山的精锐部队,所谓精锐,不仅是战场上能打仗,也表现在平时的训练素质和临战反应上,用今天的时间计算,从报警声响起到第一队士兵冲出大营,间隔不会超过三分钟,这也是安禄山对火药工场的重视,不仅有万人军队驻扎,而且还有烽火台,可以直接向幽州大营求援。
李庆安也知道安禄山会严防火药的生产制造,因此他派出了安西最精锐的第一猎鹰营,虽然他们只有五百人,但他们却能迎战五千人的军队。
在距离火药工场还有两里的半路,秦海阳率领四百名猎鹰营士兵已经严阵以待了,他们全部换成了猎鹰营的明光铠甲,横刀盾牌,每个人都手执特殊的箭匣弩,箭匣弩古已有之,在箭匣中装上十支箭,可以连续射击,甚至一发多箭,安西工匠设计的这种供特种军使用的箭匣弩,原理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关键是做工质量十分精良,匣装二十支箭,可以一发双箭,‘发机若雷电,一发连双箭’,可以完全保证二十支箭都能流畅地射出,有效杀伤射程可达一百五十步,能射透唐军的明光铠。
而且他们的横刀和盾牌乃至铠甲都是用大马士革镔铁打造,代价十分高昂,甚至他们的战马都是最精良的阿拉伯战马,有精良的装备加上凶猛强悍的士兵,这五百人的军队便可号称天下第一营。
夜色深沉,惨白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四百名深入幽州腹地的士兵,异常冷静地望着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军队,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野兽般残忍的目光。
死亡对于他们不可怕,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但是荣耀才是他们生命中的全部,他们甘愿用鲜血去捍卫安西第一斥候的荣誉。
“准备!”
四百支箭匣弩刷地一起抬起,八寸长的毒箭在清冷的月光下闪动着幽幽的绿光,敌军疯狂而至,已经进入了一百五十步的杀伤射程。
“射!”
秦海阳一声令下,八百支破空而出,像一群归巢的蜂群,冰凉的箭矢划过夜空,呈抛物线向狂奔而至的燕军扑去。
顿时大片士兵群翻乱跌倒,死伤一大片,冲最前面的数百余名骑兵更是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再射!”又是一片箭云腾空飞出,射向敌军.....
秦海阳的命令十分短促,四百名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上弦、瞄准、扳机,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如水,没有半点滞碍,箭云一片一片射出,他们边射边退,双腿控马,阵脚整齐,始终和燕军保持百步距离,短短的片刻时间内,他们已经射出了九轮,七千二百支毒箭,二百步内,燕军尸体堆积累累,阵亡已经超过了三千五百人,剧毒箭没有什么受伤之说,见血毙命。
惨烈的阵亡和强烈的恐惧使燕军停止了冲锋,六千燕军站在两百步外,列阵和四百安西骑兵对峙,一千五百名弩军站在最前,半跪在地上,等待着射击的命令,他们相距两百步,燕军的弩箭在这个距离内对四百安西士兵形成不了威胁。
但没有人再敢向前冲了,连他们的主将李克忠也不幸阵亡,谁都明白,向前冲就意味着死亡,战场上十分安静,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每名燕军将士的眼中都闪烁着恐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军队,四百人就仿佛四千人的弩阵,他们竟然能将箭弩的威力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火光冲天的火药工场中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是存放纸天雷的仓库爆炸了,两万枚纸天雷爆炸了,山谷内,赤亮的火焰冲上天空三十丈高,随之形成了巨大了蘑菇云,直冲天穹,它所引发的猛烈气浪将山谷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甚至山顶上熊熊燃烧着烽火的哨塔也消失了,所有的树木都被一扫而断。
所有的燕军都被惊呆了,大多数人都吓得跪倒在地,惊恐万分地捂住耳朵嘶声大喊,宣泄他们心脏难以承受的万分恐惧和压力,他们的心脏都仿佛迸裂了.....
但四百安西骑兵却纹丝不动,他们就像石雕一样,端着已换好箭匣的弩弓,冷冷地对准两百步外的燕军,巨大的爆炸根本影响不了他们坚硬如铁的意志。
秦海阳却回头望去,他眼中充满了担忧,黑暗中,只见百名骑兵飞驰而至,季胜高声禀报道:“禀报秦将军,所有任务圆满完成,我军未伤一人。”
在爆炸对燕军的冲击尚未消失之时,秦海阳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五百骑兵纵马向西方疾奔而去,他们就像一群在月中飞行的幽灵那样一闪而过,瞬间便消失在西方。
战场上,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六千余名失魂落魄的士兵。
在十几里外的官道上,孙老头被爆炸声吓得从毛驴上跌下来,万分恐惧地望着巨大的蘑菇型黑烟和天空上诡异的暗红色云彩,他感觉阴曹地府的大门是不是被那群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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