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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眼睛一亮,坐堂大夫,这可是个理想的工作!
昨晚上他只想当个药铺伙计,主要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可昨晚上在客栈的诊病经历让他信心大增,古代和现代一样,大多数看病的都是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病,真正的大病还是比较少见的,而那些小毛病自己能对付,就算是大毛病,凭自己多年学习中医,加上五年正规医科大系统学习,就算治不好,也不会出错治死,总能找到办法救治,这坐堂大夫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别乱来,应该没多大问题的。这可是个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杜文浩急忙将药箱放在马车上,撩起月白色粗布长袍的前襟,匆匆跑到“五味堂”门口,迈步进去。店堂里只有一个瘦小的伙计拿着鸡毛掸子在弹着灰尘,没看见林青黛的人影。忙左右看看,一眼看见林青黛正坐在厢房的椅子上,端着一杯盖碗茶,柳眉微蹙,正望着窗外出神。
“林掌柜!”杜文浩招呼了一声,跨门槛进去拱手道。
林青黛抬头见是他,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放下茶碗:“是杜郎中啊,有事吗?”
在现代社会,杜文浩已经有了多次找工作的经历,应试场面经历多了,不过,这毕竟是在古代,而且,涉及到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心里还是砰砰乱跳,拱拱手,有些结巴地说道:“林掌柜,我……,这个,听傻胖说,贵堂想请……,请个坐堂大夫,是吗?”
林青黛似乎看出来杜文浩想说什么了,点了点头:“嗯!柴大夫回老家去了。”
杜文浩艰难地咽了一声口水,感觉一颗心跳得更快了:“不知……,不知我能否有此荣幸呢?”
林青黛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你想应聘?你不是铃医吗?”
“铃医四海为家,颠沛流离,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去干这游方郎中啊。这次遇到匪徒,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所以,我想找个事做,过稳定的日子。昨晚上我本来是想来应聘贵堂的伙计的,但傻胖先到一步了。嘿嘿。”
林青黛哦了一声,为难地说道:“这个……,实不相瞒,鄙堂生意近来比较清淡,你也瞧见了,这开门都一个来时辰了,还没有一个病人上门,连抓药的都没有。主要原因,就是没有一个有名的坐堂大夫。这一次,我下了决心,要请个经验丰富的名医,哪怕是出重金都行。再说了,你……,太年轻了,怕病人不会来找你瞧病。所以……,很抱歉!”
杜文浩有些失望,他当然能理解林青黛的担心。这也怪不得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没少年老成。中医望闻问切、辨证论治的准确性,绝大部分依赖医者的行医经验,而不像西医是借助各种诊断仪器和各种化验结论来确诊是什么病,所以,中医最讲究医者的医疗经验和名气,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中医,大家自然而然的都会认为医术高明,都信任,而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毛头小伙子是个有真本事的名医的。
换成别人,早就苦着脸灰溜溜走了,而杜文浩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现代社会多次的求职经历已经让他脸皮练得比较厚实了,脑筋一转,决定曲线救国,陪着笑问道:“林掌柜请到名医了吗?”
“还没呢,名医哪是那么容易请到的。我正琢磨这事呢。”
“那……,在林掌柜请到名医之前,能否让我在贵堂先坐堂问诊,赚点盘缠呢?反正你们没请到名医之前,堂上也没大夫瞧病,病人就更不会来,有个大夫总比没大夫强吧。林掌柜请放心,我自小学医,又有多年铃医经验,不敢说是妙手回春的名医,也绝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庸医。等名医请到了,不用林掌柜说话,我自己拍屁股走路。”
“这样啊……”
林青黛有些迟疑,毕竟坐堂医生对一个药铺来说太重要了,古代看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哪家药铺坐堂医生看的病开的方,就在哪家药铺拣药,所以找坐堂医生看病的病人多,药铺的生意肯定就好。林青黛的五味堂生意不行,不是药材不好,也不是价钱太贵,而是没有一个好的坐堂大夫。所以林青黛才下决心要请名医。
如果要请杜文浩临时客串坐堂大夫,他太年轻了,恐怕没病人来药铺找他看病,那药铺的生意就很难指望好起来,这有坐堂大夫跟没有一个样。而且,如果坐堂大夫医术平庸,象先前的柴大夫一样闹出人命来,不仅要往里赔钱,更会连累药铺的名声。今天药铺生意这么差,主要原因,就是昨天出了那件抬尸闹堂,要捆坐堂大夫送官的事情,县城就这么大个地方,这件事只怕早就传遍全城了,再要闹出个什么事情,五味堂只有关门的份。
雪霏儿跟着杜文浩进来的,见林青黛犹豫,她是个热心人,过来说道:“青黛姐,杜郎中医术很不错的,而且心地善良,昨晚接诊了好几个病人,都说他看得准,下方也很到位。你就让他先试试吧,让他有个地方赚点本钱也好嘛。等名医请来了,他的盘缠行头也置办差不多了,那时候也可以继续当铃医了,岂不两利?”
林青黛笑道:“你都开口替他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好吧,杜郎中,在鄙堂请到名医之前,暂时聘你为坐堂大夫。”
杜文浩大喜,虽然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但毕竟是个开始,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才能有发展的可能。拱手道:“多谢林掌柜,我一定好好干,放心!”
林青黛道:“坐堂大夫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你负责看病,鄙堂负责拣药。诊费归你自己,药费归堂里,各负其责,互不牵涉。堂里管一天早晚两顿饭,和堂里伙计一起吃,免费,不过,要想自己开小灶吃点好的,那只能单算了。”
“这些我都明白的。”
“好,你有住的地方吗?”
“住的?”杜文浩转头看了看雪霏儿,心想他客栈里那平房一晚五文钱,很便宜,正要说话,林青黛却先说了:“他们客栈你就不要去住了,到底要花钱的,日子久了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如果你不怕委屈,和堂里伙计将就睡通铺吧。堂里就两个伙计,通铺比较大,睡得开,也不挤。被褥啥的都有现成的,都是洗干净了的。”
“太感谢了!”杜文浩拱手道。
林青黛招手将堂里伙计丫鬟都叫了过来,五味堂一共两个拣药的伙计,一个叫傻胖,就是昨天应聘的那胖子,为人憨厚。另一个叫吴聪,比较单瘦,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人很机灵,就是喜欢耍点小聪明。两人对杜文浩都很热情。另一个是林青黛的贴身小丫鬟,名叫英子。还有老两口老王头和王婶夫妻两,负责做饭打杂、喂驴套车。
听他们说妥了,雪霏儿也很高兴:“我上午找了两个病人让杜郎中瞧病,都说好了,带他去看完了就回来。”
说好这件事,杜文浩和雪霏儿都很兴奋,毕竟在药铺坐堂比雪霏儿到处给他找病人要强多了。
雪霏儿介绍的第一个病人只是伤风咳嗽,很容易搞定,没用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完了,下了方子,雪霏儿介绍了杜文浩是“五味堂”新聘坐堂大夫,病人家属拿方子自去五味堂拿药。这家人也是做生意的,与雪霏儿家熟识,所以出手也比较大方,给了双倍诊金。
路上杜文浩问了雪霏儿这里坐诊出诊收取诊金的惯例,得知一般的病痛,坐堂问诊每次诊金只收五文,出诊到家里的话翻倍计算,这家人给了一共二十文,这让杜文浩真有点飞来横财的感觉。
他们坐着驴车到南城第二家,这家人家比较富有,宅院挺大,三进门。还有好几个丫鬟老妈子。
这家主人是县衙门的县尉庞县尉,庞县尉没露面,接待他们的是管家,病人是县尉小儿子的奶娘,病很简单,烂脚丫。杜文浩查看之后,这只是皮肤科的小毛病,没什么难处,开了药内服外擦。
这家人出手也很大方,付了诊金三十文。两家就赚了五十文钱,除去十文钱的租驴车费,还有四十文,算是小赚了一笔,杜文浩很高兴。
正要从奶娘房间出去,忽听得外面仆从叫道:“二奶奶回来了!”
奶娘赶紧拦住他们两:“郎中,对不住,请回避片刻,等二奶奶进屋后再出去吧。”
宋代是历史上封建礼教最讲究的朝代之一,这家主人是县尉,宋代的县尉管地方治安和诉讼,相当于县公安局长和司法局局长,在县城里那也算个不小的官了,官眷当然不是谁都能见的,更何况是县尉的二奶奶,也就是小妾,所以回避一下还是应该的。
片刻,便听见外面传来牛车车轮咕噜噜转动的声音和牛低沉的鼻息声,隐隐听到女人悲切的哭泣和男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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