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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高拱皱皱眉:“什么人?”
“徐蒙泉和刘三川。”韩楫一脸不屑道:“真好意思露脸。”
“嗯,知道了。”高拱点点头,同样面现讥讽之色。
徐蒙泉是户部左侍郎徐养正,刘三川是户部右侍郎刘自强。前者是高拱同馆授业的老同学,后者是高拱的同乡,皆与高拱相善多年,素来以志同道合自诩。
然而,隆庆元年的阁潮中,这二位却背刺了老高。并且试图拉上他们的堂官,时任户部尚书的葛守礼,代表户部一起声讨高拱。
但葛守礼很有节操,看不惯这种落井下石的举动,便坚辞不从。
徐、刘二人无法,只好空出弹章题头处葛守礼的姓名,上了一个殊为可笑的‘白头疏’,总算是代表户部表态,与高某人划清界限。
得知此节,高拱被伤得不轻,发誓要给他俩好看,没想到他们却又腆着脸上门了。
一瞬间,高拱真想好好羞辱他们一番,要让他们吔屎啦!
但抬头看一眼满天星斗,他想到自己离开高家庄那晚,对着浩瀚星河发过的誓言——此去京师以大局为重,凡事不为己甚!
夜空中又浮现出隆庆皇帝那殷殷期待的目光,高拱不由长长一叹。
唉,国事颓坏如此,不能再一味快意恩仇了。
他本就根基薄弱,岂能再把两位部堂级的高官拒之门外?
想到这里,高拱狠狠啐一口,走进了花厅。
~~
花厅中,徐养正和刘自强都快把茶水喝白了,才终于看见高拱从外头进来。
两人忙讪讪起身,朝高拱深深作揖,强笑着向他问安。
“二位不是去二十里铺接过了吗,怎么还没回去啊?”高拱在正位上坐下,端起茶盏似笑非笑的问道。
“虽然玄翁说过既往不咎。”徐养正满脸惭愧道:“可是当年的事情不跟玄翁说清楚,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是啊,当年的事虽然实属无奈,但终究辜负了玄翁的情谊,我俩这些年日日思之,如万蚁噬心呐。”刘自强捶胸顿足道:“悔不当初,追悔莫及啊!”
“喔,你们说的是当初,那封白头疏啊?”高拱就像刚想起来一般,摸着花白的胡须笑道:“你们不提,老夫都忘了这件事。”
“那是玄翁大度,我们可不敢忘啊。”两位大员心说,信你个鬼啊,你能忘了才叫有鬼。
“呵呵呵,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替它干嘛呀?”高拱状若大度的笑笑,然后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不过想起来也确实挺气人。当时举朝劾我,二公亦劾我,于心何忍啊?”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徐养正和刘自强却吓得汗流浃背,面色煞白。
刘自强更是衣袖掩面,似乎没脸见人了。
徐养正讪讪道:“玄翁啊,我们当时实在迫不得已。小阁老……哦不,那徐璠逼着六部五寺各衙门都要集体上书,以造声势。当时要是不跟着大家一起上书,我二人又怎能在官场留到今日?”
“哼,那葛老为什么就不随大流啊?还有魏学曾他们,不也没上书弹劾我,现在的境况也不坏嘛!”虽然进来前打定主意,要选择原谅他们。可高拱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就要本性毕露。
就在他将要语出伤人之际,忽然那刘自强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两眼通红,泪流满面!
整个人已经悲伤的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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