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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日高悬。
少年纵着马,驰骋而来,脸颊淌下的汗液混着一路上沾染的风尘,化作斑斑印痕,歪歪扭扭,落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愈合后的晒伤,仿佛一块块暗红色的苔藓,很清晰。
好在他比较黑,黝黑的脸皮,在太阳底下散着一层油光,不仔细看,绝难瞧见。
抿了抿发干的唇。
少年拽着缰绳,从天边来到了近处,这是一条干涸的河床,两边凸,中间凹,开裂的大地就仿佛他嘴唇上一条条卷裂起来的血口,水流的痕迹,早在光阴中,被风沙掩去。
河床两侧,是两堵陡峭的石壁,风化的表面,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孔洞,呼啸的风声从此而过,带起阵阵鬼哭似的呜咽与嚎叫,听的人不寒而栗。
但这里,却是大漠上能遮风挡雨为数不多的几处地方之一,荒漠与戈壁的交接处,不光是野兽,黄羊能来,狼群能来,还有人,一些东躲西藏的亡命之徒,犯了事,竖了敌,就只能躲在这些人迹罕至的荒野中,躲着风头。
真有人。
那孔洞外,染着火堆,冒着青烟,架着一只羊腿,几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撕扯着半生不熟的肉,吃的狼吞虎咽。
少年的脸色慢慢变了,他望着那伙人身边立着的刀,脸上的笑没了,眼底的幽森像是一团沁寒沁寒的鬼火,慢悠悠的下了马,摸上了腰间的剁骨刀。
“哪来的小畜生,滚远些,惹恼了你爷爷我,小心剁了你!”
有人不耐的呵斥着。
少年有些狼狈,却不是慌乱、无措的狼狈,而是狡的像狼,狠的像狈,眼底的那两团鬼火随着身形的变化,似在明灭间飘摇。
然后,他拔出了刀。
“铮!”
剁骨刀,这本是屠户用来分肉剁骨用的,背厚面阔,刀背下弯,刀身宽展,刀刃上弯,刀尖突出,瞧上去,就好像个不匀称的猪耳朵,大如头颅,亮着寒芒。
刀身略沉,犹善劈砍。
大漠上,拔了刀,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得杀人。
那边的几个刀客,见他拿出这么一把刀,哄笑出声,眼中尽是不屑与鄙夷。
几人视线交换,当中一人冷笑撑刀而起。
“小东西,瞧好了,这他娘才叫刀!”
那汉子残酷一笑,把腰间刀子一拔,直直迎了上去。
可还没等到近前,少年手里的剁骨刀忽然离手而出,刀身旋飞,不偏不倚,带着锐急风声,电光火石间,汉子未及反应,那刀竟又飞了回去,落到少年手里。
前一刻还在笑的人,现在怔怔站着,眼神瞳孔扩散,而后那喉颈间,就见一条细如发,狭如丝的红痕慢慢浮露,接着,红痕一张,血雾喷薄。
许是刀太快,汉子的眼珠子还在转动,惊恐万分,可身体却已跟不上意识,立在原地,瞧着少年提刀一步步走来,越过了他,朝着身后的人走去。
“招呼!”
剩下的三个人瞳孔一缩,脸色一变,纷纷拔刀出鞘,少年脚下步伐陡疾,耸肩伏身,冲了过去。
他的刀就像是在手中飞,三人出刀已算快,可他的快却不同于寻常,手腕一拧,五指一转,刀光似繁花般自三人眼前亮起,后发先至,削的是那三人握刀的手。
噌噌噌~
布帛碎裂,筋肉断裂,剜肉断筋,剔骨剥皮,一气呵成。
三人举到空中的刀忽然劈不下来了,筋肉已无,脉络已损,试问只剩骨头的手又能如何动呢?他们活的像鬼不代表真的就是鬼。
太快了,快的匪夷所思,忘乎所以,以至于三人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有那么一刻是处在茫然还有不解之中,而后,神情扭曲,惊骇欲绝。
后知后觉的痛楚,钻心般如潮水涌来,发出了凄厉的嘶喊,歇斯底里。
少年面无表情,眼底幽森如旧。
他提着刀,身形一转,脚下一赶,刀光再亮,三人背后,一道刀痕已自脑后沿着脊骨笔直而下,衣裳与背后的皮肉无声分开。
这是以刀剥皮的手法,是不少穷凶极恶的刀客惯用的伎俩,据说,高明的人,刀势可在皮肉间行走如水,将皮肤与肌肉分离,等剥下来,人还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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