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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提醒在席者保持肃静,沈初云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该她说的毫不保留,不问她时保持缄默。这就更显得韩仲秋是准备不足,又气急败坏。
于是,一些不希望女子离婚诉讼之风愈演愈烈者,也不免不了暗地里感慨,只怕这韩仲秋是要拖天下男人的后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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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盛夏时节,通往韩延荪书房的夹道,已经开满了紫藤花。午后的知了声嘶力竭,一场急雨将洗净烟尘,却浇得地上发烫。
“父亲。”韩仲秋两手从口袋里抽出,站姿笔挺地出现在书桌前。
他的装乖却看不进韩延荪的眼里去:“畜生,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然后,噼噼啪啪一阵响,原本放在桌上的一小沓杂志快速扇过韩仲秋的脸而落地。
韩延荪嘴角叼着一根雪茄,眼里迸着火星子,鼻端喘着粗气。在一旁静立许久的外交部秘书不由两脚并拢,裤腿摩挲的声音方始告诉韩仲秋,角落里还有个人站着。
“你先出去吧。”韩延荪命令着,扭头去看落地钟,“十分钟以后在车上等我。”
秘书高喊“是的”,脚步匆匆,单眼一眨,食指向手里的报纸头版处一挪。
韩仲秋即刻悟过来了,大概是指最近霸占着报纸头条的离婚官司。因想到沈初云那番不顾廉耻的主张,不由唧哝起来:“明明是她沈初云……”
韩延荪眸子森然一瞪,怒气出口,音都破了:“她哪句话不是事实?”
韩仲秋的背脊就不由冒出涔涔冷汗,再一想,心里也跟着泛起一股冷意来,赌气问道:“到底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儿子?”
其实于此刻的韩延荪来说,这话仿佛不难回答。家里儿子有三个,除了老四涉世不深还有可造的空间,另外两个还真不如不要。可是,血脉这一点是每个父亲都绕不开的纠缠,说到底还是儿子最亲。因就跳过此一句不谈,沉着声不容反驳地吩咐道:“联系那边的律师,务必庭外和解!另外,通知各传媒界同仁,国家正是百废待兴时,多关注些时事要事,别掺和这些无用的事情。还有,我们每月不都资助着三家报馆嘛,白拿了钱也不知道说句话?那不如就裁撤了这笔开销。去告诉他们,未来该如何,自己选吧。”
韩仲秋听了后一句,便摇头问道:“时事要事?到了这会儿,您倒不觉得舆论干涉外交是坏事了?”
这话倒不是韩仲秋故意要找麻烦,而是这几个月来,各界关于政事实在议论太多,而能做的又太少,闹得外交工作异常艰难。
韩延荪嘴角抽搐两下,闭了眼有气无力地晃着手,低声道:“去,别来烦我。”
“庭外和解……”韩仲秋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原地,双手抱臂想了一会儿才问,“开什么条件呢?”
本来就是因为双方对于分手的条件谈不成,才会公开闹出来的,这一层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而且,韩仲秋不想个人承担分手的开销,因为他认定这段婚姻的失败,究其因果还是包办之故。
韩延荪心里也在打算盘,怕是这大儿子手头紧得很,根本拿不出许多钱来,否则以他的性子早把钱甩在沈初云脸上。想到此,不免心口作痛,喟然长叹道:“嫁妆让初云带走,另外添四万现金的赡养费,看她答不答应吧。”
韩仲秋吃惊地伸了四根手指头在脸跟前,追问道:“不答应还预备涨吗?”
韩延荪闷哼出声,吸两口雪茄,方盘算着说道:“至多五万吧。”抬头看了看杵在跟前的傻儿子,又提醒他,“你总不会一开口就预备直接说四万吧?慢慢地谈,横竖这丑咱们是出了,如果她那边价码过高……”
韩仲秋便就摇摇头,轻笑一声,道:“应该不会,她起初只是想要嫁妆罢了。因母亲不同意,她就索性闹开去,故意再加上赡养费这一层。或许她以为这样,就能迫使我们同意她带走全部嫁妆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也许还能……”说时,脸上不由笑开了,旋即一想这话哪里说得,马上收起笑容改口告辞,“父亲,我先走了,衙门里还有事儿。”
“哼,这时候跟我谈公事。”一口浊气吐出,满室烟雾腾绕,正如此刻韩延荪内心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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