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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终于敢凑上前来,小声嘀咕道:“公子,他污蔑您啊,难道就这么算了?”
陈迹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然还能怎样呢,他是千岁军的正五品武节将军,我不过是个陈府庶子,能拿他怎么办?”
小满忿忿不平:“正五品的将军了不起啊?我都敢顶撞他,公子您怎么老是被人欺负……”
席间,张拙似要缓和气氛,不停为王将军劝酒。
正堂内,王将军坐在长桌旁心有疑惑,他余光看向不远处年轻一辈的长桌上,张铮正在一杯接一杯给陈迹灌酒。
短短两炷香的时间,陈迹便已不胜酒力,伏案而眠。
张拙拉着王将军调侃道:“王将军看别人作甚,喝酒喝酒!”
王将军收回目光,瞥向张拙手中的酒盏:“张大人着实海量,怎么喝酒跟喝水似的?怕不是喝得真是水吧。”
张拙故作恼怒:“王将军,你可以说我张拙人品不行,但你不能说我张拙酒品不行!你尝尝!”
王将军接过酒盏浅啜一口,这酒盏里还真是地地道道的三十年陈酿花雕:“倒是我小人之心错怪张大人了,末将自罚三杯。”
张拙语重心长道:“王将军,本官知你心情苦闷,所以这才陪你多喝几杯,这酒啊是个好东西,喝完什么苦闷都忘了。”
王将军不动声色:“我苦闷什么,张大人莫要再劝我喝酒了。末将乃一军统领,怎能喝醉?”
张拙疑惑:“王府出了这么大事情,王将军不苦闷吗?你若不苦闷,忠心耿耿岂不是假的?放心吧王将军,偶尔喝醉,旁人不会说什么的。”
王将军心中一凛,赶忙道:“还是张大人懂我,喝酒,喝酒!”
待到酒歇时,已是傍晚,张府宾客除了少数醉酒的,皆已散去。
王将军看着趴伏在桌案上的张拙,摇摇晃晃起身走至陈迹背后。
他拍了拍陈迹肩膀,见没喊醒对方,神情阴郁下来。他手握腰间剑柄,沉思许久,脚步虚浮着往外走去,在甲士搀扶下上了门外的马车。
他回头往张府深处看了一眼,宾客尽散,仿佛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以往一样,平平淡淡。
王将军在车内坐稳,吐出一口酒气,收敛了脸上的酒意:“归营。”
马车缓缓驶离,十余名千岁军甲士策马而行,护卫左右。
张拙听着门外车轮滚动声,坐直了身子打起酒嗝,他拍了拍手,张铮与陈迹当即起身。
陈迹目光扫过堂中醉酒宾客,无声起身。
张铮已换上与他一模一样的黑色大襟,趴在他先前趴着的地方。
陈迹对张拙拱了拱手:“张大人辛苦。”
张拙压低了声音,乐呵呵笑道:“本官辛苦什么?本官千杯不醉,那王将军跟我斗酒,还差得远呢。倒是你,我喝的是酒,你喝的是水,但你且不知,这酒桌上清醒到最后的人才最辛苦。莫再闲话了,去吧。”
陈迹拎起一只布包袱往张府后门走去,一路上的下人早早被张夏支开。
出得张府,他穿进红枣巷,出来时已换掉头顶发簪。
待穿过礼号巷时,他身上的黑色大襟已换成灰色短衫。
再穿过铜鼓巷时,他脚上的黑皂靴也换成了黑布鞋。
一条条巷子、一幕幕画面,陈府三公子已消失不见,陈迹如同一名小小车夫,跑入人群。
他要比马车更早抵达南城门。
……
……
日暮西沉,宛如从人间抽走了最后一丝温热。夜幕下的楼阁亭台连绵起伏,一盏盏灯也逐渐熄灭。
陈迹无声坐在一座灰色屋脊上,乌云坐在他身旁,竖着耳朵。
月光下,洛城空巷,檐角勾起的飞角如黑色的波浪向远处荡漾,人间仿佛只剩这么一人一猫坐着。
乌云喵了一声:“王将军在宴席上,想要将出卖靖王的脏水泼到你身上?”
陈迹嗯了一声:“是。”
乌云想了想:“为何不揭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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