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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说话根本不影响打牌,才轮到他,牌已打了出去,一息功夫都没让人等。
杨玉环则稍慢一些,有时会捏着下巴思索一会,但她姿态极美,让人看得舒服,愿意等她这几息;杨玉瑶牌技也好,一边打一边还能说些趣事。
众人都很高兴,唯独李林甫藏着心事,站得好不自在。
“长安城近来有首诗在流传,写得极好,老臣来时还听到有稚儿传唱了。百千家似围棋局……”
说到最后,李林甫却是将这诗唱出来了。
这老头看起来精神刚戾,没想到歌唱得却是极好听。
李隆基准备要胡牌,瞥了杨玉瑶一眼,知道她也快胡了,目露思索,同时还随口跟着哼了两句,亲自给李林甫和音。
唱罢,李林甫笑道:“臣有些好奇,分明是七言绝句,为何起这般诗名?”
他不失时机地将诗名点了出来。
薛白应道:“我本来就不会写应制诗,觉得很得意就这般起名了,我看王摩诘就是这样。”
“哈哈。”李隆基抢先一步胡了牌,朗笑一声,指着薛白骂道:“不学无术,起个乱七八糟的诗名,也敢称是应制之作。”
“已经在学了,随杜子美学写诗。”薛白面露遗憾,递过筹码。
“我差点就能胡。”杨玉瑶颇不高兴,嗔了薛白一眼,不情不愿地交了筹码。
李林甫偷眼瞥去,发现圣人一脸好笑,像觉得薛白很有趣。他意识到此子圣眷颇浓,只好道:“说起杜甫,他近来所作的《饮中八仙歌》也在长安传唱。”
堂中乐师技艺高超,纷纷改变了在演奏的曲调,默契配合。
李隆基似乎颇喜欢这首诗,低声吟唱“左相日兴费万钱”丝毫不显芥蒂之意。
落在旁人眼里,很容易误认为这位圣人还不知李适之因交构东宫之罪被查办之事。
薛白转念一想,明白过来,李隆基心里明白李适之没有谋反,不过是借李林甫之手,将这个声望太高、亲近东宫的宗室贬出长安。
在李隆基眼里,并不认为这是在迫害,或许还觉得大唐朝堂风和日丽。旁人的任何委屈,都是为天子威望稳固而应该付出的。
“圣人,大理寺捉拿元结、杜甫等人,乃因他们与李适之勾结,证据确凿。”李林甫逮着了时机,作出了解释,“有官吏急躁了些,误将薛白牵扯其中。”
他进宫为的便是坐实这桩案子,不让薛白以馋言保住带头的举子。
而一个“误”字,他已退让了一步,表示与薛白井水不犯河水。
不想,薛白竟是针锋相对,道:“右相、大理寺岂能有错?我一定是李适之的同党。”
“竖子无状,在圣人面前也敢阴阳怪气。”
“右相使人捉我,我认罪了,右相又说我阴阳怪气,这天下道理全让右相说了不成。”薛白语气不善,牌却打得很快。
李林甫注意着语气,道:“有官吏犯了点过错,伱便要得理不饶人吗?”
“那就是说我们是冤枉的,原来韦坚案中确实有人是冤枉的。”
薛白为的就是说这一句话。
他知李林甫的倚仗是什么——李隆基对东宫的猜忌。
把持科场、排除异己,李林甫但凡是在削弱东宫,李隆基都会放任,所以三千举子即使喊破了天,也能以“交构东宫”的罪名压下去。
但薛白就是要李隆基亲眼看看,这其中有多少私心。
李林甫一愣,偷眼瞥去,只见圣人云淡风轻地打了一张牌,却明显听到这句话了。
他忽然后悔到御前与薛白争辩。
哪怕辩赢了,圣人也会觉得是他没把国事处理妥当,结果还是他输。
果然。
薛白步步相逼,道:“原来右相早知杜甫与李适之勾结,知晓今科布衣举子全都是韦坚同党,不知其中是否有冤枉者?”
“信口雌黄,今科取士公平。有如此结果,乃因大唐盛世,人无匿才,野无遗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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