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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铁锅便开始冒青烟了,四周越来越烫。但锅底还未红,肯定是火不够。六师兄还让我往里边添火,我就又添了好几把大火。
六师兄弄好了一碟子菜蔬,然后拎起一瓶不晓得自哪里搞来的食油,伸着脖子往锅里看。
锅底被火烧得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我问六师兄道:“师兄,你看够红了罢?”
六师兄似懂非懂地呲了一声,道:“该是够了罢。”
我便催促他道:“趁好不容易烧红了,赶紧倒油,过了火候就不大好了。”
六师兄点头应是。
我眼睁睁看着他将一瓶食油全部倒进了红彤彤的锅里。霎时锅里浓烟滚滚,直呛喉鼻。
我忙捂着脸走开了去,道:“六师兄不是倒油么怎么这么多烟!”
只听六师兄满含疑惑地“咦”了一声,随后叮咚一下似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他道了声“这不应该啊”,再随后“砰”地一声巨响,差点将我给震聋了去。
我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捂着头躲在了灶头下,只觉方才那一声“砰”愣是将屋顶都给炸开了去。
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后背上,滚烫非常,痛得我嗷嗷直叫。
后来躲了许久直至屋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我这才敢抬起头来往四处看。
屋里亮晃晃的一片,果真屋顶没了,到处都在冒烟。
然这不是最打紧的,最打紧的是灶台边上立着的六师兄。若不是晓得他就是六师兄,眼下看他的状况我还真不大认得出来。
六师兄乌黑着一张老脸,正拿他那双唯一黑里带点白的眼睛百转千回地瞅着我。他一头墨发给轰得蓬蓬松松,直冲中带点凌乱美。原本一身白衣也变得破洞百出黑漆漆,全然没点风流的样子。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本来我后背被烫得火辣辣地疼,但一见到六师兄的模样,我心里平衡了。
我缩了缩脖子,好心担忧道:“六师兄,这锅炸了你怎的就不知道躲,怎样,有被伤到吗?”
六师兄不吭声,又开始闷了。他寂寞地拿过长勺去搅冒烟的锅里。
青烟散去了,我才看见锅里被泡着几团东西,都给黑焦了。六师兄将他们搅了起来装进一个盘子里。
莫不是那几团就是六师兄的菜蔬?!
六师兄拿筷子拨了那几团半晌,才抬眼翁声道:“大抵,油倒太多了。”
(四)
六师兄将那碟黑团子端到桌上,我与他坐在桌前,见他幽幽地望着那盘子。
看得出来六师兄是真的伤情了,很颓然很沮丧。我便出声安慰他道:“这做饭食委实是门学问,人家食神修炼了几千年才钻研出来的厨道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参透啊。六师兄你且莫心急,多炸两回就熟手了。要不,到时候你再让小师妹给你生火便是。”
六师兄这才总算回了些心神,巴望着我,道:“小师妹你给想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怎么就炸了呢?”他指着盘子里的那几团黑东西又道,“还有这个,怎么就黑了呢?”
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想肯定是六师兄的脑子不对劲罢。但眼下不能这般说来再刺激他,该鼓励他才是,遂我道:“唔,小师妹也不晓得哪里不对劲,是不是……是不是你弄来的食油过期了?”
六师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有道理……还有那锅会不会烧得不够红所以少了一些火候?”
我当下豪气道:“那下回,我给再烧红一些。”
六师兄听我这么说,心情才总算平复了过来。恰逢此时,听到声响的其余师兄皆来了,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
师兄们看着我与六师兄,一脸唏嘘道:“小师妹你莫不是又来找你六师兄掐架了罢?!啊哈哈哈哈~~~这是掐的哪门子架,一个两个都将脸抹黑了,然后掐戏架么!来来来,小师妹与六师兄(六师弟)先给我们唱两段,看谁唱得好!”
这帮混蛋,唔,我捏紧拳头深呼吸,心里头暗暗发誓,待六师兄做饭食做出了个名堂之后,一定先拿给这帮混蛋尝尝,毒死他们毒死他们毒死他们毒死他们!
后来师父来了,师兄们给给他老人家让了道。他看见了六师兄和我,亦看见了桌上那盘子黑团,嘴角抽了抽,道:“弦儿与胥儿这是在做饭食么?”
我与六师兄皆点头。
师父再仰头看了看,道:“那何故屋顶都没了?”
我看见师父身后一干混蛋呲牙咧嘴努力憋笑的模样,突然觉得百般委屈,瘪嘴道:“师父,饭食做到一半,锅炸了,屋顶给轰不见了。师父~~师兄们都说,我与六师兄像是唱戏的~~~你觉得像不像?”
师父面皮十分温和淡定,只淡淡笑道:“也不是十分像。”
这下轮到我伤情了。师父那话里,没有十分像也有个八九分。下回,一定要将六师兄做的饭食给师父他老人家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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